半途被撤换下来,娱记一直盯着她。她被那个剧组的人抹黑耍大牌、脾气臭、不合群,以掩盖她被撤换下来的真正事实。她全部忍了下来,没有去澄清。至今,这样风评还在影响着她,提起谢韵之,人人都能嘲笑一句:哦,就是那个假清高的白莲花?

到现在,她都不敢和家里人说她在圈里遭遇的那些事,当年和经纪公司解约,被剧组换下,家里人至今还以为是她得罪了什么人。谢韵之自己知道,这一路走来,她不攀关系、不潜规则、不利用他人,脾气清高,得罪人还能在圈里混,还能有今天这样一个不温不火的成绩,不被公众所遗忘,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有家庭背景。是因为她母亲是梁云,是享受国家特殊津贴,和众多领导人关系密切的舞蹈家;是因为她父亲是谢盛,是握着笔杆子,有着相当话语权的大教授;是因为引她入圈的恩师,是大师级的导演张小琴。这个背景,是保护她的最后一道防线。

而她自己算什么,她不过是个无力改变自己现状的人罢了。

回首往昔,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血泪,这个圈子的生态环境,造就了谢韵之当下敏感的性格。她宁愿伪装自己,也不愿对任何人敞开心扉,宁愿保持距离,也不愿和任何人靠近。

所以即便樊澄和她并不存在利益纠葛,即便她是自己的偶像,即便她是那样的和煦可亲、俊雅温柔,即便她已经出手保护过谢韵之不止一次,谢韵之依然会下意识地防备,下意识地武装,下意识地远离。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也很迷茫。

樊澄说,要小心杜伊然。谢韵之记在了心里。其实杜伊然一直不在剧组,或者说从不和自己正经照面,似是专门躲着自己,谢韵之就觉得挺古怪。当时生病的托词,是真的还是假的,谁也搞不清楚。即便是央影的剧,《追影者》也不是一片净土啊。

这一夜谢韵之在床上辗转反侧地想着心事,难以入眠,一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两三个小时。起来时头晕脑胀的,整个人都沉在低气压中。蓝依依比谢韵之早半个小时起来,谢韵之起身时她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床边上刷手机。

“韵之姐早。”她打招呼。

“嗯……早。”谢韵之有气无力地回道,然后径直进了卫生间。蓝依依心道,韵之姐大概昨晚没睡好。于是去调了一杯蜂蜜水,等会谢韵之出来让她喝下去,应该会好很多。

谢韵之洗漱完毕出来时,蜂蜜水温度刚刚好,她捧着杯子站在窗边,一边看外面的景色,一边小口小口地喝。蓝依依道了一句:

“韵之姐,早餐是想去餐厅吃,还是我去餐厅领了到房里来吃?”

谢韵之想了想,自己今早状态不好,黑眼圈又扩大了,可她懒得化妆,实在不想出门见人,昨天张导通知她,说让她十一点钟到片场就行,不用太早去。于是道:“就在房里吃吧。”

“成,我去领早餐了。”蓝依依风风火火地就出了房门。

谢韵之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一点一点喝着蜂蜜水,迷迷瞪瞪的,竟是又开始犯困了。

“咚咚”,似乎有人敲门,谢韵之脑子一清,侧耳倾听,“咚咚咚”,又传来三声敲门声,谢韵之终于确定确实有人敲门。她没出声,悄然向房门口走去,警惕性在提高。因为吃过亏,所以此后都提防来敲她房门的人,尤其是她现在一个人在房里。

她从猫眼往外看,没有看到人影。她奇怪地眨了眨眼,心道酒店里也流行敲了门就跑的恶作剧?结果隔着门忽然就听到有声音传来:

“樊老师?刚锻炼回来?我刚看到你在楼下打拳,你会打太极啊。”

这声音……谢韵之想起来,是杜伊然的声音。

“嗯。”樊澄的回答很简略,话音刚落,谢韵之就通过猫眼看到樊澄出现在了自己房间的门外。她穿了一身运动服,在门外站定,杜伊然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但看不到人影。谢韵之看到樊澄左右摇晃了一下,似是没办法突围出去,看来是杜伊然故意堵住了樊澄回房的路。

“樊老师,我那天和你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杜伊然的声音再次响起。

“请你让一下,你挡着我的路了。”樊澄平静地说道。

“这么无情?你之前也不是这样的人啊,做了不认了?”

“做什么了?”樊澄问道,“难道不是你跑过来,硬是求我潜规则你?”她说话的声音毫无掩饰,音量还特别大。说完后,谢韵之突然看到樊澄的目光斜睨过来,恰好望向了谢韵之房门的猫眼。随即这家伙突然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还朝猫眼眨了下眼睛,好像知道谢韵之站在后面似的。

谢韵之不知为何心口砰砰直跳。

大概是樊澄这无赖又不要脸皮的态度让杜伊然失了策,这小姑娘转换了策略,突然上前一步,死皮赖脸地抱住了樊澄。樊澄没有躲,而且似乎对这个拥抱的动作有预判,事先就提起了双臂。等杜伊然抱上来了,她很聪明的没有动粗,只是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连声无辜道:

“喂喂喂,有话好说,别动手。”

“你不要这么对我好吗,我好喜欢你的……你…你别这样好吗?我想和你在一起。”杜伊然突然抽抽搭搭地抽泣起来。

樊澄一脸黑线,面露无辜且无奈地对猫眼做了个双手合十求饶的动作,然后指了指强抱她的杜伊然,摊手耸肩。

门后的谢韵之握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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