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热闹地聊了一会,下面的小太监送了碟橘子过来,安平嘴馋,要去剥着吃,被长乐拍了下手。
安平同乔玉一同愣了。
他一直未曾坐下,就站在那处,望着乔玉,良久,叹了口气,轻声道:“良玉,你以后别来找我们了,好不好?”
乔玉的手一松,拿着的橘子往地上一跌,滚了好多个圈,到了长乐的脚边,他弯下腰,将橘子拾起来,放回石桌上,如往常一般平稳冷静,只是很轻,只有他们三个能听见,“现在阖宫上下,无一不想讨好殿下,讨好你。可我却不敢。宫里的事,是说不准的,陛下从前宠幸二皇子,现在又是大皇子,以后没人知道。更何况……”
长乐顿了顿,到底没说出口,他是个看的很清楚的人,没多少雄心壮志,只想保个平安,“我和安平,就想待在御膳房,什么事都不牵扯进去。你现在飞黄腾达,还能记得我们,我很高兴。只是以后的事牵料不准,那都是贵人的事,我们命贱,不敢沾染这些。”
他一贯谨慎小心,从前就很注意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轻易叫外人知晓,也不愿意沾称心的名头。他确实是挺喜欢乔玉,也愿意帮帮他,可现下却不行了。
长乐没说的太清楚,可连乔玉都能明白。景砚出太清宫,必然要同景旭和冯贵妃对上,乔玉在外的身份也不一般,和他交好,无异于站在景砚这边。若是景砚成事,那他们自然富贵登天,可谁知道期间冯贵妃会不会看他们不顺眼,伸根指头都足够碾死御膳房的两个小太监的了。
乔玉瑟缩了一下,干巴巴得哦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从小体弱,没有玩伴,后来好了些,又因为长年囚在屋中,和族里那些堂表兄弟玩不到一处去。他长到这么大,称心像是他的哥哥,可玩伴却只有长乐安平。
可现在说断就要断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乔玉的长睫毛轻轻颤抖,又难过又伤心,偷偷望着一边怔愣着的安平,看起来很可怜的模样。他捏着拳头,犹豫了片刻,终于道:“我明白的。也不该牵扯到你们,是我没想到那么多,对不起,我以后,以后不来了。”
他站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把橘子往安平那边推了推,自己拿了一个,“这橘子看起来挺甜的,不吃可惜了,你也吃吧。”
话到这里一顿,“那我走了。”
他们的对话虽轻,可锦芙习武多年,耳聪目明,几乎全听得清楚,也不能说错,只是个人选择不同罢了。
长乐看着乔玉,没忍住往前跟了一步,声音压的极低,飞快地说了一句,“即使殿下待你再好,还是小心他一些。”
乔玉有些迷惑,却没问出口,锦芙正好从走廊里出来了,她对长乐安平两人笑了笑,没说话。
临走前,乔玉扭头望了长乐一眼,“他们要问你,我怎么现在就走了,你就说我吃不惯这里的茶水好了。”
这是把锅往自己身上背,不过乔玉但觉得没什么,即使以后不怎么能再见面,可他心里还是喜欢着长乐安平的,也并不责怪他们。况且他一直有景砚,不在意这外头的风言风语,可他们俩就不同了。
他们俩走后,刘总管过来问他,“良玉走的这么快,不是特意来找你们的吗?”
长乐低眉道:“从前大皇子还在太清宫的时候,曾在御膳房有过几面之缘,不过算不得什么,良玉公公就过来问几句。”
刘总管嫌他有些不识趣,“你该多和他说说话,哪怕问问知道殿下爱吃什么也好。”
安平在一旁帮腔,“师父不是不知道,师兄一贯闷得很,就菜做得好,不怎么会说话。”
他知道,长乐哪里是不会说话,就是不想说罢了。
回去的时候,乔玉飞快地走在前头,偷偷地抹眼泪,橘子也不要了,往锦芙怀里一扔。
锦芙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装作没看见,在后头给他剥橘子,又一把抓住乔玉的衣角,往他的嘴里塞了几瓣橘子。
那橘子果真很甜,就是冰得很,比乔玉的眼泪还冰。
乔玉慢下脚步,垂头丧气地走在前头,咽橘子时不小心打了个哭咯,声音挺大,想让锦芙当没听见都不行。
非常丢脸了。
乔玉抬起眼,睫毛上挂着亮晶晶的水珠,眼底含泪,旁边一小圈的皮肤洇着薄红,凶巴巴道:“不许笑,也不许和别人说。”
又后知后觉添了一句,瞪圆了眼睛,“我没哭。”
锦芙原本还强忍着,听了这话很不受威胁地笑了起来。
乔玉拿她没办法,他又不可能真做什么,就叹了口气,小声道:“殿下不在,你们都欺负我。”
锦芙剥着橘子,“这话可不能瞎说,谁敢欺负你,殿下得剥了那人的皮,就和这橘子一样。”
乔玉不太习惯除了景砚之外的人喂自己,自己接过来吃了,“好,那今天的事你别告诉殿下。”
锦芙一愣,问:“为什么?”
乔玉很认真地吃着橘子,“没什么,不想叫他不高兴。我想称心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锦芙还在犹豫这要不要违背殿下吩咐下来的话,把这件小事瞒下去,可没料才到了仙林宫,几个小太监就迎了上来,说是景砚回来了,正等着乔玉。
那头话音刚落,门一打开,景砚就立在院子里头,他一抬眼,眉如远山,凤眸微敛,朝乔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