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香小脸顿时绯红一片,叫了声小姐,跺了跺脚,扭头跑进了殿。
慕晚进了殿坐在贵妃榻上,拿出玉玲珑仔细端详,涵香猛地扑过来,盯着玉玲珑瞧了半晌,讶异道:“咦?小姐手中怎会有陛下的玉玲珑?”
“自然是陛下给的。”慕晚瞥她一眼,忽然没了兴致,将玉玲珑递给另一边的绿萝,示意她放起来。
“陛下能将玉玲珑给小姐,说明他果然没有变心,”涵香眨巴着眼睛,一把抓住慕晚的手臂,神情莫名有些激动,“小姐,太好了,陛下他……他没有变心,太好了……”
慕晚任由她拉着手臂,待她安静下来,才歪唇笑了,只是眸光却好似没有焦距,瞧的涵香心惊肉跳,下意识循着她的眸光看去,却也只看到了窗外那株桃花树。
世人都以为这次慕家的倒台会如同以往的世家大族一般,被帝王借此机会连根拔除,再加上前段时间声势浩大的封后大典,更是惹得世人唏嘘不已,几乎全天下都在瞪大眼睛等待那个传说中冠宠后宫的贵妃娘娘的结局。
天牢内灯火昏暗,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立在铁栏外,逶迤的裙摆闪着熠熠流光,发髻两侧镂空的金步摇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眉间画着的牡丹如火如荼、娇艳欲滴。
纤细的手指握住铁栏,殷红的朱唇紧紧抿着,片刻后,慕晚忽然开口,犀利的声音将众人吓的一个激灵。
“慕宁,告诉我解陛下寒毒的法子,我可保你性命无忧。”
慕宁虽已被关了这么多日,却没受到一分半点的酷刑,他摇晃着脑袋甩开眼前凌乱的发丝,声音沙哑,恨意浓烈,“寒毒无解,钟衍他活不了多久了!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他陪葬!”
慕晚蹙眉,“与你有仇的是先帝,是苏家,和陛下无关,你别忘了,他可是你最爱的女人的儿子。”
“那又如何!若不是因为有了他,阿悠当年一定会跟我走的,也不会就那样死在宫中!”
慕晚:……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心理已经扭曲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了呢?
几番纠缠下来,慕晚终于死心。她微微侧身握紧铁栏,指节渐渐泛白,“很好,那你便在这里慢慢等死吧。”
转身欲走时,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说道:“你总说是我娘阻了你与心上人的姻缘,但其实是你阻了我娘的姻缘,你知道我娘为何会在最后那段时间想起所有事情吗?”
慕宁浑浊的眸光蓦地一滞。
她冷笑一声,笑声里满是对慕宁的鄙夷和不屑,“因为桐姨带来了宇文川的入骨香,宇文川为我娘削骨制香,只为了让我娘记起往事能有活下去的勇气,可你呢?慕宁,你只会杀人,你甚至连先皇后唯一的儿子都不肯放过,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语毕,她冷笑着拂袖转身,没有一丝留恋。
这一次慕宁叛国证据确凿,慕家却并未被满门抄斩或是株连九族,陛下明言,这一次有罪者立斩不赦,无罪者不受牵连。一路查下来,竟有大半的人被留了性命。这一番处理手法,让只看到表面的百姓们连连拍掌叫好,四处称赞陛下天子风范,大度仁慈云云。
然而看的更深一层的人却闭口不言,只是再也没了看慕贵妃笑话的心思。
慕宁之后本该第一个获罪的慕贵妃,如今却还是慕贵妃。
陛下那句有罪者立斩不赦,无罪者不受牵连,说到底,还是为了保护她。
看懂这层深意的人除了感叹陛下深情贵妃好命之外,再生不出别的想法。
慕晚听完回雪的描述,刚欲说话,涵香一股脑扎过来,捧着一个香囊问道:“小姐,回雪,你们帮我瞧瞧这个可还行?”
回雪瞥了眼慕晚,见她面色无常,才接过香囊揶揄道:“我瞧瞧,鸳鸯戏水……唔,我瞧着还不错,慕玄定会喜欢的,快拿去给他吧。”
“你还取笑我,小心等会儿流风大人又来问小姐要人!”涵香剜了她一眼,抢过香囊去一旁收针脚了。
慕晚一言不发地合上双眸躺在了贵妃榻上,耳边是回雪与涵香的笑闹声,思绪却已渐渐飘远。五日前钟衍下旨,永安三十九年八月初九午时三刻,于南巷处斩罪臣慕宁。若说之前她还卯足了劲想救她爹,那么这一连串真相揭晓之后,她真的无法说服自己去救他。
他暗自给她下了这么多年毒,从来就没想过要她好好活着,如今就连钟衍,都只剩三年寿命了。她无法在知道了这样的事后还能替他在钟衍面前求情周旋,且不说在铁证如山的情况下她救不救得了,单是娘亲的那封信,便已扼杀了她所有想救他的心思。
钟衍的那颗药让她想起了许多事情,那时她虽才六岁,可娘亲坟前桐姨说的那些话,她却还记得。
那时正值深冬,雪团无休止地飘了好几日,桐姨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披在她身上,红着眸子将她搂在怀里,哽咽着说道:“阿晚,我和你娘亲从小一起长大,再清楚不过她的性子,若是没有你,她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会给小川报仇的,可她……为了你,就这么死了,阿晚,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才能对得起你娘亲……”
只可惜那时她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一遍又一遍擦着桐姨眸中涌出的泪。
天色渐渐昏暗,宫女进来掌了灯,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慕玄忽然如鬼魅一般飘了进来,瞧着闭眼假寐的慕晚,拧着眉头问道:“小姐,明日已是最后的期限,你真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