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羿只是看着他,剑眉深锁,没有说话。

安戈见他没反应,估摸着应该是发现双色鸟被他拆了的事实,于是咬着嘴角的一点肉纠结片刻,还是秉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觉悟,慢慢把手从背后亮出来,捧到方羿眼前,怕被收拾,又扯出一个谨小慎微的讪笑:

“那个......如果我说它是自己散的,你会信嘛?”

方羿定定看他,看他笑得弯弯的仿佛盛了银河的眸子。看他不小心露出来俏皮又可爱的尖锐虎牙。看小心翼翼试探着自己,生怕闯祸被骂紧紧捧着零件的手。

他似乎明白为何这么喜欢小夜叉了,大概是这不谙世事,不受浮杂拖累陷进淤泥的模样,慰藉了他这颗被喧嚣尘世伤得千疮百孔的心。

往前一步,抬手,从他腰侧穿过,徐徐顺延到后背,结实的手臂收拢,轻轻将人揽进怀里。

低头,埋进他的脖子。

“让我抱一下......”

极轻极轻的一句话,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风吹散。

安戈察觉到他不同往日的冰冷,以及在寒风冷冽之间的脆弱。

本来捧着零零星星的木头碎片的手一下子全扔了,不由分说就环上他的背,让这个胆怯的拥抱变得充实。

“猴哥,怎么了?”

他宽慰地在他后背拍了两下。

方羿垂在他脖颈之间沉默,许久许久,深吸了一口气,道:

“我什么都可以失去,独独不能没了你。”

小夜叉,是他在这污浊尘世唯一的救赎。

灯笼里的蜡烛燃尽了,相拥的两个身影倏地沉在黑暗中,轮廓模糊。

方羿的身子分明比安戈宽厚结实,此刻却像被刀剑劈成一片一片般,单薄又脆弱。宛如一只被拔光了芒刺的刺猬,失了自卫的能力,原本坚固的后背只剩一片千疮百孔的烂肉堆成的伤口。

“你怎么会没了我呢?我可是打算一直粘着你的,你赶都赶不走。”

方羿揉着他的后脑勺,偏执地盯着围栏上吐出来的青石,道:“小夜叉,我爱你。”

安戈的心被猛然撞了一下,这句话,这三个字,他明白的。

即便方羿从未说出口,他也明白的。

只是突然直截了当地说给他听,心中难免震撼。

甜甜地笑了,道:

“猴哥,我也爱你。永远永远,一直爱。”

“别骗我,别背叛我。”

不是命令,是卑微到尘埃里的乞求。

“好。不骗你,不背叛你,一直捧着你这大心肝,你想跑都不行。”

那晚,他们没有用晚膳,万千没有名字的情感陡然爆发,终究在一场激烈的房事中结束。

律动的身体,滚烫的体/液,漫无止境的快感,鼻尖滑落的汗。

这些东西叠加交织,只让人脑中一片空白,在激荡的云雨中翻来覆去,登入无上巅峰。

高/潮过后,二人几乎瘫在一处,软绵绵抱着,时不时在对方身上落下一个吻。

“小夜叉。”

方羿的下巴搁在他头顶,细细摩擦了两下。

安戈还微微喘着气,方才的那几下,他真是连指尖都舒服到了极致。

“昂......”他吸了吸鼻子。

方羿盯着垂下的红帐,慢吞吞地问:“如果有一日,你发现你一直敬重的人,其实是你的仇人,你会怎么办?”

安戈想了想,道:“揍他两拳。一拳为报仇,另一拳,揍他骗我。”

方羿被他的解决办法逗笑了,这果然是小夜叉的作风。接着又问:“如果是不能用拳头解决的大仇呢?”

安戈不假思索,“哪有什么天大的仇?一拳解决不了就两拳,两拳解决不了就三拳,把他揍得桃花朵朵开,自然就消气了。不过呢......”突而想到什么,又道,“还有个办法,就是损了点儿。”

“嗯?”

方羿示意他往下说。

“只要不坏到骨子里,那人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肯定多少还是有点儿愧疚的。要是我揍了他,我心里舒坦,他心里肯定更舒坦,因为他觉着他欠我的终于还了。哼,哪那么便宜?小打小闹还差不多,要是大仇大很,我就是不揍他,就是不让他心里好过,就是让他抱着愧疚过一辈子。我不会报复他,但也永远不会原谅他。”

心理折磨,有时候比ròu_tǐ折磨还让人痛苦一万倍。

方羿的眼睛明亮了一瞬,抬手捏了捏他的下巴,道:“这话还真不像你说的。”

安戈傲娇地哼了哼,“这有什么的?谁还没个小仇小怨的?要知道有时候这报仇,要比不报艰难多了。”

两人并非是相拥的姿势,安戈面朝墙壁,后背紧紧贴着方羿的胸口。这是两个人都很舒服的姿势。

说到这里,安戈陡然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中说了一套为人处世的哲理,于是优越感倍生,急忙就要转身求个亲吻。

只是不料......停在他体内的某样灼热的东西还没有抽出,一个扭身的动作,两人皆是一记吃痛。

“啊!”


状态提示:第1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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