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等药熬好的空档,他们可算有时间可以叙叙旧了。
清嘉的心情最近大起大落,先是因为陈巘伤势的提心吊胆到后面的如释重负,如今终于可以摒弃一切包袱放空自己了。
再遇故友,她的心情微微有些激动。
何应元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道:“嘉嘉,这么些年,你过得好吗?”
清嘉笑着点头:“挺好的呀,比以前好过多了!”
她是个傻丫头,转眼就忘记了前段时间自己是如何的焦头烂额了。总是这样不管日子再怎么艰难,她总是特别容易满足。
何应元淡淡的笑,像是陷入了谣言的回忆之中:“……你不知道当初分开之后我有多担心你。”
她终归只是个弱女子在那样兵荒马乱的年代孤身一人怎能让人不担心,不挂怀呢。
清嘉一提到这个就眉飞色舞起来,这便滔滔不绝的将自己这几年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个彻底,一点底也没留。
何应元听得也认真,偶尔有惊心动魄,峰回路转的时候也是不免唏嘘感叹一下,清嘉便越说越起劲。
“……你总是能带给别人惊喜,这么多年你也算苦尽甘来,嘉嘉,我真为你高兴。”
清嘉笑眯眯的低头,顿了片刻想起来:“对了,你呢,这几年到哪里去了?”
何应元闻言苦笑一声:“当年遭逢战乱,我们举家迁往他处,在路上的时候我父亲便不幸病重去世了,屋漏偏逢连夜雨,没多久我妻子和母亲不慎都染了瘟疫不就便撒手人寰,只留下我跟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继续流离。”
清嘉听了倒抽一口冷气,相比自己,原来何应元这几年的日子更家艰难不幸。
“……但是我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孩子又能到哪儿去,为了不再颠沛流离,我便找到了当地驻扎的军队当了随行的军医,这样虽然也算不得安稳,但好歹有了靠山不是?”
何应元艰难的微笑:“当时孩子还很小总是要吃奶的,军营里虽没有产后的妇人,但却有马奶尚可饱腹,虽是艰难但也总算是养活了,从那以后我便与孩子相依为命了。”
清嘉没想到何应元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大起大落,生离死别,怪不得他眉目之间多了几分沧桑之感,颇为厚重。
本以为自己也算是坎坷了,如今见了他才知道原也是上天怜惜眷顾了她。
正想出言安慰但何应元就像是能读懂她的心思一样,轻轻打断:“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早已放下,嘉嘉,我现在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了。”
这话说的清嘉也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问:“对了,你儿子呢?”
何应元道:“此次军情紧急,他年纪尚小不适合跟着我四处奔波,所以我将他留在了邺城。”
邺城,清嘉也有所耳闻,据说哪里出产上好的白银,远近驰名。
清嘉点头表示理解:“如今战争结束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何应元迟疑片刻却还是缓缓摇头:
“生来潦草,何问归处?”
第一百二十二章 情热
正在清嘉和何应元一边熬药一边叙旧的空档,陈巘却在清嘉离开不久后醒来。
此时已经距离那次大战已经过去了许多天,尽管伤势严重到他很可能需要长期卧床,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坚持让人叫来了自己的几位心腹爱将。
于是,此刻将军大营中挤满了人。
陈巘见状,十分沉默。
他明明只叫来了其中的几位而已,但是控制不住大家听闻他醒来了都想要前来慰问关怀的激动心情,于是便有了此刻七嘴八舌的场面。
这些都是在军中身居高位的将领,此次仰潞之战中陈巘受伤,这消息一经传出,于是他分散在各处的部下们都纷纷以‘支援’为由赶了过来。
尽管他们大部分人刚到的时候,战争已经进入尾声,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
陈巘醒来没有见到清嘉,心情有了一定的影响,此刻便也觉得疲乏的很,只能先让李达做了战后汇报。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虽然双方交手的时间不长,但是战况却尤为激烈,陈巘领兵多年还未有这般险象环生的时候。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困扰了严朝十多年来的海患终于在此战之后不复存在,只是尽管如此,陈巘还是颇为佩服对方顽强不屈的毅力,这样的有胆有谋,处心积虑正是在变幻莫测的战场上所需要的。
他的判断十分正确也十分清楚,海寇们是海上的霸主,这次搁置浅滩便是彻底消灭他们的机会。所以尽管战备不是很充分,他还是选择了主动出击,不留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