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那里说什么?南离,快点过来。”不远处阿桑颇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过来。
子羽知道阿桑还是好心,他知道阿桑怕时间拖得久了,南离看出端倪,会对自己不利。但是他就是恨。阿桑这么温柔却又无情,甚至赶在他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就直接拒绝了他。现在却又假惺惺地为他掩饰,难道还想等着他感激吗?她是在南离面前不动声色地替他解决麻烦,可是那又怎么样?看着阿桑同南离并肩而立,眼神交错之时刻意压抑却又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情愫,子羽的心都要碎了。
那一夜,子羽在自己家中蒙被大哭,任红茜在旁怎么劝慰,都不曾止住哭泣。
子羽也是稷下川四君之一,虽然一向不喜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但是他却也看得很清楚:阿桑跟南离在一起,绝对不是最佳的选择。他们的观念里有太多的冲突,早晚会两败俱伤,身心疲惫。但是阿桑就是大张旗鼓地娶了,甚至南离做出那么多错事来,她都肯原谅他……
“乖儿子你莫哭,等娘亲同你姨母去说说,”红茜又是心疼又是慌张,“那个南离,连孩子都生不出来,还总是听凭祭宫寻阿桑麻烦,这样的男人,如何做得阿桑的夫君?”
“别说了!”子羽在被子里呜咽着说道,“不准去!太丢人了呜呜……她喜欢他,不喜欢我,你还不明白吗?”
可是那一天,南离也没能舒心太久。
那天南离紧紧跟在阿桑身边,最后尾随她走进新房,开始对着有些沉默犹豫的她讲述自己的丰功伟绩:
“我对他们说,不过是几个平民的小打小闹而已,他们都是整个稷下川最优秀的人才,若是连这个都容不下的话,只会让人耻笑他们的器量。我吓唬他们说,如今天灾不断,不远处的妘寨就是因为农桑人才匮乏,致使存粮不足,一寨人吃不饱肚子,连少寨主都不得不卑躬屈膝,四处求援,难道他们希望他们的儿女们过那样的日子不成?我跟他们说了许多许多,他们才容得下这间学堂。”南离眼睛里满是期待的光,他希冀着来自妻主的奖赏。
然而阿桑听了他的话,却皱起了眉头:“那个妘寨的少寨主,就是叫妘姑的那个,如今怎么样了?我曾经许诺借给她粮食,她说带些人和车子来运,可是一年过去了,音讯全无。”
南离有些不高兴阿桑这个时候提起这些煞风景的话:“你提妘姑作甚?我帮你这么大的忙,你要怎样谢我?”
阿桑看着南离眼睛里水光潋滟的样子,心中有所意动,却微笑着转过头去:“夫妻之间,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算那么清楚,没得让人笑话。”
夫妻之间自然是不用频繁提及感谢二字的,然而他们自有其他的表达亲密的方式。那天夜幕尚未降临的时候,他们二人却早已紧闭房门了。时隔多日,他们对彼此的身体依然熟悉,仿佛那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已经深深铭刻在了骨髓里。那是一种近似窒息的快感,南离宛如驾着一叶扁舟,置身于白浪滔天的河水之中,突然之间一个浪头打开,他带着欢喜的期盼,任由那浪头将他吞没……
昏天暗地的时候,外面却突然有人声响起,是青叶微微带着些戚惶的音调:“阿桑,南离,出大事了,快出来!出大事了!”
要紧关头被人生生打扰,南离的郁气可想而知。他那一刻曾经想过是否要寻个理由将青叶远远地发落了,让他和他妻主荷露也尝尝夫妻分离的滋味。但是这种想法,在他听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莫问哥哥死了?怎么会这样?”一向处惊不乱的南离也惊惶得变了调子,“怎么会这样?”
南离的头脑一阵眩晕,他脸色发白,隐隐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下意识地扶住墙,打算缓一缓,穿戴整齐后去前堂问个究竟。然而阿桑却已经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掠过去了。他只恍惚间瞧见阿桑瞬间铁青的脸色。
莫问是溺水而亡的。几天前,他妻主生了孩子,作为孩子的父亲,他责无旁贷地担任起照顾婴儿的重任。这日他背着婴儿去河边洗衣,洗着洗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树枝在河边的沙地里比划,画了一地旁人都认不出来的图形。等到听到旁边人惊叫,回头去看时,却发觉原先放在河边沙地上的婴儿已经被水浪卷走了。莫问惊惶间跳下河水去救自己的孩子,却再也没能回来……
“若不是莫问的手筋断了,他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从前莫问水性最好,若不是你没看好你家男人,由着你家男人挑断了他的手筋,他又怎么会死?”
“我的女儿啊!我的夫君啊!”
“是你把莫问害死的!是,我是休过他一回,可我休了他之后,他过得好好的。你呢?你调戏他,惹得他动了心之后又不能娶他,由着你家男人折磨他,折磨够了再把他扔给我。现在他死了,你满意了?”
等到南离赶赴莫问家的时候,看见莫问的妻主,那个刚刚死了侧夫和孩子的女人,一面大声哭嚎,一面势如疯狗一般撕扯着阿桑的头发和衣服,许多人从旁劝架,都未能把那女人拉开。南离一见之下急了眼,当下以手为刀,朝那女人脖颈上狠狠斩去,那女人立即眼一白,往后倒去,手指也无力地松开了。
“阿桑!千金之体不履险地!这个女人疯了,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我们走!”南离向着阿桑大声劝道。
阿桑被南离抱在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