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离面色苍白,目光柔软,望着若苍一脸依赖的模样:“求老师帮我!自新婚时,阿桑便怀疑我跟姜妧有染,从那时就开始疏远我。只怕也是因为这个,她才跟季秀勾搭上。如今……如今再出了这种事,她只怕真的就不肯要我了。她若从此不肯回家,我……我还不如死了干净!”其实姜妧在南离新婚之时闹的那一出,阿桑本不是十分在意。其后他们渐行渐远,是两人性格使然,万万怪不到姜妧头上来。只不过南离知道若苍惯于为姜妧收拾残局,他赖姜妧,就是为了迫得若苍肯帮他这回。
若苍果然叹了口气:“我要如何帮你?”
……
床榻之上,南离昏迷不醒,面色苍白。他昏迷的时候,眉头轻轻蹙起,仿佛有天大的烦恼似的。
“这罐子里装的蜜水,混有大量的忘忧散。”作为稷下川最优秀的医者,若苍很是权威地说道,“据说,南离受到冷落的这几个月里,常常夜不能寐,他便是靠了服用这东西,才能安眠。昨日想是他和妻主大吵一架,心情激荡之下,这东西一下子喝得多了,才会昏迷不醒。”
“那我儿究竟什么时候才会醒?”这般说话的自然是南离的亲生母亲姚宛。大祭司出了这等大事,姜家想瞒也瞒不住,自有忠心的神官赶去姚寨通风报信,姚宛不顾一切,带了回家省亲的源方,匆匆赶来。
若苍犹豫了一下。但是南离抓住他的手苦苦哀求的样子历历在目。他这辈子最爱姜妧,结果姜妧将他辜负得那般彻底,其次就最爱南离。他没有子嗣,他把他的所有慈爱都倾注在南离这个学生身上。若苍不希望南离重蹈自己的覆辙,他盼着南离和阿桑好。
“不知道。也许今夜就会醒,也许……也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若苍最后说道。
姚宛愣了一下子,突然开始捂脸大哭起来:“我苦命的儿啊!我早说姜家的女人个个fēng_liú薄情,你不信邪,非要嫁进来。你堂堂大祭司,嫁谁不好,一嫁到姜家,这才没几个月,就受这般冷落,你妻主还急吼吼要娶侧夫,当众打你的脸!我的儿啊,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做娘的怎么活啊!”
姚宛一向没本事,她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就是娶了南离的父亲当侧夫,其后虽然南离的父亲早死,却留下南离和源方两个儿子。前一个当上大祭司,让她在众人面前出尽了风头;后一个嫁到别人家中之后蒙受万千宠爱,这些日子也偏帮了姚家不少忙。若是南离突然间没了,姚宛的最大靠山一下子就没了,她说她没办法活,其实也是实话实说。
只不过姚宛此时这般说,分明是为了让阿桑不自在。姚宛一边抹泪,一边当着众人的面,将南离的衣裳扒开,给众人看南离背上的伤痕:“我儿从小在祭宫娇生惯养,什么苦头都没吃过,跟姜家女人好上没多久,背上就有了这么道伤痕,逼问他时,他才说是舍不得他女人被人打,替她挡鞭子!我的儿啊,你说说你这一片痴情,最后都换来了什么啊!”
“母亲!莫让人看到了笑话!”源方红着脸拉姚宛,言语里却也同姚宛一唱一和,“夫妻之间闹点小别扭再寻常不过,母亲你这般不依不饶,让哥哥知道了,他脸上岂不难堪?再说,此事哥哥也有错。只盼着阿桑看在他一片痴情、性命未卜的份上,莫要追究。等哥哥醒来,还求阿桑善待他,莫要……”
这母子两人唱作俱佳,分明是逼姜姬表态。姜姬却也不得不强忍住气,黑着脸叫阿桑:“阿桑,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大祭司性命垂危,你还想着另娶新人吗?那个季秀,还是远远发嫁了,才好落得眼前清净!”
阿桑起初倔强地沉默着。被姜姬逼不过,这才开口说道:“我应承过大祭司,不娶秀秀的。只是……只是他这般容不得人,非要逼秀秀远嫁,却是不能的。我欠秀秀太多,秀秀若不愿嫁时,没有人可以逼他。”
这话听在南离耳中,难免失望。但是姚宛母子却是松了一口气。显然,他们也觉得南离非要逼迫季秀远嫁,太过霸道。对于他们来说,只要阿桑应承不娶季秀,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若苍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寻了个机会,跟阿桑交代道,“那忘忧散,你也吃过一回的,药性有多猛烈,你最清楚不过。南离总吃那个东西,毕竟不是长久之法。他是大祭司,又一片痴情待你,你既娶了他,就该为他负责,也不好过于冷落他了,阴阳调和,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