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远站在前方的楼梯上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显然,他将她刚才蹑手蹑脚的样子尽收眼底。
姜鹤远冷笑:“真巧。”
他理解她想与自己保持距离,但有必要这么避如洪水猛兽?
尹蔓尴尬地站在原地:“是啊。”
他绝不向她移动半步,随手把东西一递:“你要的。”
她硬着头皮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牛皮纸袋,掏出文件一看,居然是补办好的身份证户口等各种档案。
尹蔓如获至珍,死死捏着那薄薄的纸张,就是这些纸,为难着她寸步难行,享受不到正常人的权利,像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地活着。
受够了,解脱了。
她指尖泛白,抬头怔怔凝望他。
早在尹蔓说自己身份证被扣下时,姜鹤远就已联系何雍帮忙在做了,只是户口和档案补调起来比较麻烦,直到现在才寄过来。他轻描淡写地说:“你的学籍挂在附中,等入学后就归档。”
尹蔓目不转睛地盯着身份证那张小巧坚硬的卡片,上面印的还是她的旧照,她抿嘴笑着,梨涡甜甜地陷进去,满是不谙世事的稚气。那年她刚满十六岁,外婆素来没有什么过生日要送礼物的概念,吃生日蛋糕的次数寥寥可数,每年煮碗面就当又长了一岁。
尹外婆第一次提出要送给她生日礼物,就是这张身份证,代表着她的乖囡囡从此长大成人,承载着千言万语的担忧,今后的路得靠自己走,风雨也要一个人坚强地顶起来了。
一语成谶。
眼中泪意翻滚浮涌,她郑重地对姜鹤远鞠了一躬:“谢谢。”
他这才下了一步楼梯:“不用客气。”
连日来的疏远总算有了些许缓和。
姜鹤远问道:“你还在找房子?”
“嗯。”
他终归是妥协了:“你就住在这里,平时也没人会干涉你,和一个人住有什么区别。”?
“那不一样。”
他们都清楚,那不一样。
其实尹蔓很有些骑虎难下,图书馆昨天发了工资,她明明清楚这钱是姜鹤远给的,却不得不接,毕竟自己也付出了劳动,可是哪有员工和老板住在一起的?她既然决定去读书,就不会因为和姜鹤远的事而有任何改变,只有趁着中午在h大附近找找有没有合适的住处,许多事挤压在一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找到了和我说一声。”
“我会的。”
h大位置较偏,校外有许多自建房,基本以学生住宿居多,好一点的小区都被租满了,尹蔓挑了几个将照片拍了发给姜鹤远,都不尽人意。
不管这其中带了几分私心,反正他就是不满意。
时间一天推一天,尹蔓终于急了:“大家都这么住,上下左右都是学生,能有什么安全问题?”
他消息回过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哪有那么多万一,我也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没哪儿比别人特殊。”
姜鹤远冠冕堂皇:“就算你着急,也不能不考虑自己的安全问题。”
“我考虑得很清楚。”她打字速度跟不上,索性发了语音:“姜教授,我是成年人了,我有照顾自己的能力,麻烦你相信我。”?
那边再不回话。尹蔓疲倦地清点完归架的图书,从阅览室里出来,看见宋雪涵站在外面走廊上打电话,急切地说着什么,音量越抬越高,她走过去维持纪律,却听她嚷道:“你要搬走也不提前和我说,我现在去哪儿找舍友啊!”
尹蔓耳朵一动。
她很生气:“你怎么那么奇葩,合着你不住这半个月水电费也不交了?!”
她上前拍拍宋雪涵的肩,比了个“嘘”的手势,宋雪涵惊讶地望着她,尹蔓指指周围,她才反应过来,尹蔓用口型说道:“先挂了。”
宋雪涵听话地挂断电话,一副犯了错的模样。她等了一会儿,见女神还不走,于是主动开始回忆自己还有什么错误。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看了半天。
尹蔓努力不让自己显得突兀:“你在外面合租?”
宋雪涵端端正正地站着:“是!”
这军姿站的。
“在哪儿?”
她一板一眼地回着长官话:“学校附近的新安花园。”
等到尹蔓仔细打听着房租、户型和环境,宋雪涵才渐渐回过神来,受宠若惊地说:“学姐你要和我合租?!”
尹蔓琢磨道:“你什么时候方便带我去看看吧。”
心动不如行动,当天下午尹蔓就和宋雪涵去了,她没吹牛,里面果真不错,尽管比不上姜鹤远住的,但也是个正规商业小区,都是电梯房,绿化整洁卫生干净,保安物业什么的应有尽有。
宋雪涵对于女神要和她同居这件事求之不得,大力推销着:“这儿物业挺负责的,房东人也不错,我租得早,大一就租了,这么久了从来没来视察过,周边房租涨得厉害,但一直没给我涨过价,特省心。”
尹蔓到房间逛了逛,宋雪涵室友的东西还没全部拿走,有点零乱,但能看出卧室不小,里面有张小书桌,洗手间厨房客厅公用,每人打扫三天。她十分满意,唰唰拍了好几张照片,用美图秀秀精心挨张美化,还加了点光线,又在网上复制了一段专业卖房的溢美之词才发过去。
“这是哪里?”姜鹤远问。
“叫什么新安花园,离学校不远,走个十来分钟就到。”
他这次没再提出异议:“明天我来看。”
翌日姜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