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他心。
“我的爱妃兰心蕙质,那些新晋嫔妃虽然年少娇美,却不及你半分。”
淑妃笑道:“陛下又打趣臣妾的闺名。”
“哪里是打趣,也只有在你面前,我还是一番龙虎之年。”南楚帝素来严厉,也只有在此时才会露出欢愉神色。
淑妃只觉身子一轻,便被他揉捏着肌肤荒唐了起来。天子尚未使出龙虎之力,便觉身下的女人颤抖得厉害,竟是喊了一声痛。
南楚帝有些好笑道:“这么多年的夫妻,怎么还似少时嫁我的模样?”
天色微亮之时,夜风还有些凉。秦悦却再也睡不着觉,披着衣裳默默靠在墙角。
玲珑睡得四仰八叉,三番五次踢掉了被。秦悦将她覆盖得严严实实,忽然觉得如玲珑这般嗜睡真是难得,自己年纪尚轻,怎就落下了夜夜失眠的毛病?
以往她夜里醒来,大都在那人怀里。他的胸膛很暖,他的掌心很热,若是他不在她身边,她会觉得冷。她有许多次钻出帏帐找他,便见他坐案前。见她醒来,他会复又翻身上榻,一声一声唤着“阿吾”,一边亲她,一边哄她睡觉。
分明是将她当做猫儿般宠着,可是眼看着已经到了一月末,他既未曾回府,亦不曾接她回去。
她似乎……有些牵肠挂肚地想他。庆元王脸面薄,不肯教旁人窥探了他身上的伤痕,甚至连医者都不能近他身,全凭自己强忍着。这样倨傲的性子,此一去辛劳困苦,万一伤势难愈可如何是好。
秦悦愈发心烦意乱,更加难以入眠,及至天色蒙蒙亮,她连忙穿戴整齐,去向玄清女冠请辞。
天空忽然响起了闷雷,轰隆隆由远及近,天光还亮起,便又暗了下去。
秦悦正跪坐在玄清身前,她正不慌不忙地用沸水淋湿茶器,“你什么都好,便是性子急躁了些。”
秦悦点头称是。
“男女之情一如阴阳昏晓,此消彼长。”玄清将茶盏递至她面前,“他自会来寻你,不如在此处多陪我两日。”
秦悦心想,我都陪了你半个多月,哪里还坐得住。
“昨夜收到燕驰来信,直夸那莲公子一枝妙笔,不亚于当世名家。”玄清笑道:“这般结果,可是如你所料?”
秦悦点点头,好似松了一口气般地笑笑,“多谢玄清师父相助。”
“论察人心思,我那两个弟子不及你,可你一脸世俗之相,却又与我无缘。”玄清摇头道:“否则在此处常伴我左右,倒也怡然自得。”
秦悦好奇道:“何为世俗之相?”说罢又像是恍然大悟一般,从怀中取出小镜观瞧,但见自己双目通红,眼底之下是淡淡的乌青。再看玄清已是不惑之年,却是明眸皓齿,形容随和。
她不由红了脸,“我自知放不下凡俗之事,教您失望了。”
“这些日子在皇云观之中,日日与灾民施舍些清粥食粮,与你从前在深宫之中可有不同?”玄清笑问。
“从前我以为自己已是不幸至极,而今观流民百姓,竟是居无定所,食不果腹,比之他们,我已是万幸之人。万不敢忘记父母养育之恩、亲朋相助之恩、玄清师父教诲之恩。”秦悦目光盈盈,语气诚恳,“我不再害怕、逃避,不再以弱者自居。”
玄清如释重负,“你总算不是从前那般哭哭啼啼的模样,吵得我心烦。”
秦悦却是红着脸笑了,她之前觉得玄清坤道不近人情,熟识之后才知她实为风雅之人,她也曾是公主出身,怎会舍得放下高墙深院的繁华,怎就会看破了红尘?
“再让我来瞧瞧你心中所想。”玄清眉眼含笑,“倒是不似上一回的剑拔弩张,却终有些心结难解。”
秦悦点头道:“晚辈确是有些心事。”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玄清笑道:“我看你病得不轻。”
秦悦愕然,“我并未生病。”
玄清却笑着伸出一指,在她额上轻轻点了一下,“相思成疾而不自知。”
秦悦的脸红了又红,“我知道都瞒不过您。”
“你而今在连江城,觉着齐、楚子民有何差别?”玄清便又斟满了一盏茶。
秦悦想了想,却是摇头道:“没有差别。”
“终是有你母亲当日的觉悟。”玄清笑道:“她不论身处何地,总是如早春碧树一般生根发芽。”
秦悦眨了眨眼,隐隐含着泪:“在您眼里,母亲是怎样一个人?”
“极其爱哭,却也极其聪慧。”玄清思索了一会,“却不是你这般不学无术的模样,她当年官拜太学博士,惊艳两国。说起来,我与弟、妹,及后宫嫔妃,年少之时也多受她教诲。她出身远不及你,然而她之高位,你却远不能及。”
秦悦默默垂眸,她自以为读书甚多,原来在玄清坤道眼中,不过是个不学无术之辈,甚至于不及母后当年之万一。
便是这一番交谈,教她一颗慌乱与躁动的心渐渐趋于平静。她要走的路太远太长,又怎可因一时的别离而心慌意乱?
她喜爱燕桓便喜爱,她想燕桓便想,这样急躁与不安,却如何能教他知晓。玄清坤道说,母后性子柔和,内心却异常坚强。身逢乱世亦能安身立命,当日非她悦父皇,却是父皇非她不娶。秦悦一番打坐之后,却是坐在案前,缓缓落笔:
连江城地动之后,殿下亲至浅海,体察民情,实乃百姓之福。当日一别,不得与君相见。午夜梦回,只觉锦衾寒凉,昼短夜长,辗转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