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怎么闹起来的,带头的人是谁?”
“这几日又要断粮了,王爷这才去外边看能不能调些来维持几天。这个带头的是个的铁匠,连生了六个女儿才得这一个儿子,昨天死了。这才带人闹起来了。”
含藜冷笑道:“那几个女儿大概都饿死了,也没见他闹啊。”向文安道:“我要出去看看。”
文安大惊失色道:“那些乱民如今红了眼,王妃万万不得出去啊。”
“你多找几个侍卫看护。不出去不知道要闹到什么地步。”又向水莼和嫩晴道:“你们和我一起出去。”
两个丫鬟一下子煞白了脸,但谁也没有拒绝。
“挑你们最破的衣服穿上,不许戴首饰。”两人点点头。含藜自己也收拾的落魄憔悴些,又施了淡妆,显得更加面无血色。
走到门口含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吩咐开门。眼前破衣烂衫的乱民远比水莼两个想象的可怕,但到了这个地步,也硬着头皮跟在她后面。
众人见官邸出来一行女眷,也都停止了议论,只听见一个女人的哭声。
含藜见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死孩子在门口正中坐着。那孩子面色铁青死了也有些时候,样子十分恐怖。含藜此刻也镇定下来,到那女人跟前伏下身子,把一张大红鲤鱼戏莲丝绸小被子给那孩子盖在身上,又将一块青玉长命锁玉珮带到孩子脖子上。那妇人满眼含泪,见她如此不知所措。
含藜道:“世间最苦怕是如此了。我怀过三个孩子,都是过不了三个月就落了胎。每次痛失骨肉,如万箭穿心,痛不欲生。我尚且未见过亲子的面,何况你就这一个独子,养育到这样大。这是我为自己孩子制备的东西,这被子是我一针一线亲手绣的,这玉佩是王爷亲手磨的,就想着留给孩子用。可惜我没有福气,终究连孩子的面都见不到。你不要嫌弃,算是我和王爷的一点微薄心意。”
众人听含藜说话方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穆王妃。见她容貌不俗,却荆钗布裙,丫鬟也并不华丽。又听起无子之悲,心里的怒气也平静了一半。
“这是给小王爷置备的东西,我们平民百姓如何敢用呢?”
含藜娓娓道:“天下的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穆王是皇上的儿子,你们夫妇也是皇上的子女一样,就是我和穆王的兄弟姐妹。你们的儿子就是我们儿子的兄弟,做哥哥的用弟弟的东西有什么不可呢?”
那妇人听完哭得更凶。含藜知道这是被感动了,更加有了继续说下去的信心。
含藜站起身,向众人道:“逢此天灾,百姓受苦,皇上在京师几日不曾进饮食。穆王每日只薄粥一碗,日夜劳顿调运粮草。今日城中断粮,更是一日几乎水米不进。别人说若是你们不信,我这做儿媳,做妻子说的总不会是假话。”
说到这里又观望众人的反应,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人抹眼泪,大概是被感动。
“皇上和王爷心系百姓,绝无半点懈怠。如今最是艰难时候,只有和朝廷同心同德才能度过难关,切不可冲动用事,自乱阵脚。若是信我的话,就此散去归家。穆王誓要和百姓同苦同悲,就是要病死饿死,此灾不除觉不离开苏灵。”
含藜这一露面暂时稳定下局势。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走回的屋里,进去发现衣服几乎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手在额头一摸,竟然流了怎么多汗。
水莼松了一口气道:“总算是过来了。吓死我了。”
含藜无力的点点头,现在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一直快天亮恒允才回来。含藜睡的并不深,好像有感应一样,他一到床上躺下她就醒过来。
“怎么样了。”
“还没有睡吗?”
“你回来我就醒了。”说着钻到他的怀里。
“大概能挺过三天。”
“三天以后呢?”
“那就要等父皇的筹粮旨意的进度了。”
含藜也不说话,现在的情形好像很严峻。
“我都知道了,叫你受惊了。本来要即刻赶回来的,后来听说你有勇有谋都摆平了,才又放心办事。”
含藜听他这样讲心里暖暖的,那边的事情想来也是不简单,他肯丢下十万火急的公务回来救她,好感动。
“真的吓死我了,不过我想真的闹起来你就更麻烦了,还是壮着胆子去。”
恒允把她在搂得更近些。娶到这样的妻子是难得的福气。自己虽和郝孔德说过要郝琳宫离开,也迟迟没有动身,此次灾情一发,不用说早跑回原籍去了。到底还要是结发妻子情深义重。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了解。”
“总有办法的。我相信。”
“这么自信?”
“天子自有天助。”
“父皇自然是不怕的,只是不知道我了。”
“我是说你。你是将来的,总会摆平现在的困局。”
恒允笑道:“你这个傻丫头,总是一厢情愿的想些模棱两可的事情。”
“我想的事情再虚无缥缈也能成真。你说是不是。”
“我怎么知道。”
含藜笑道:“当初你也以为我要嫁给你是痴人说梦,最后还不是要乖乖的娶我进门。”
恒允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好像是这么回事。不过做我的王妃能和做天子比了。”
含藜甜甜道:“在你的心里最大的指望是做天子,在我的心里最大的指望是做你的妻子。”
“说的这样情意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