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杏仔讲,四方在柱儿原有店面基础上进行了改建,接续起了西面那间残壁断墙,又朝南一拐,建起了一排西屋,整治出一个齐整的小院來,有厨房,有单间,有大厅,地方虽小,却样样俱全,因了仙人庙的存在,山外前去烧香供神的人接续不断,中午,大多是在他的饭馆里就餐,更多的是村里年轻崽子,在加工厂里挣点儿钱來,多数不愿悉数上交家人,偷摸掖藏地存儿來,偷跑到四方饭馆里凑份子,人模狗样地喝啤酒捞肥肉,有些人家來了客,沒时间炒菜做饭,也到店里坐上一坐,既是帮个人场,也算高规格地待了客,饭馆又在村子里,很多蔬菜都是自己专意种植的,米粮也应有尽有,成本低,花费少,生意上也能对付得过去。
银行认真地追问,杏仔有条不紊地应答,把个村子里的事体,特别是四方的生意讲了个有來道去一清二楚的,连银行都很惊讶,觉得杏仔一时之间不像个娃崽儿的样子,简直就是个成熟的大人一般了。
末了,银行低声嘟囔道,四方哥好,我也安心了呢?说罢,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现出一抹阴郁的神色。
香草插言道,杏仔,你來有事么。
一句话,提醒了银行,银行也问道,是哦,有啥事么,就跟我讲,能帮上忙的,我不会留了力气呢?
杏仔踌躇了一下,低声回道,也沒啥事,就是家里沒啥农活,想出來逛逛,散散心,顺便探听一下我爹在外干些啥儿呢?
银行和香草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你出來,家里人知晓么,银行还加了句,家里出啥事了么。
杏仔点点头,又顺口说道,啥事也沒呢?是我爷叫出來的。
银行两口子稍稍放下心來,银行道,茂响哥先前还经常來店里坐坐,都是外出路过的时辰,到如今,也有好几个月沒见到他哩,我也不知他在哪儿呢?
杏仔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被自己强装出來的老练举动遮掩过去了,他说,也沒啥儿吔,寻到寻不到的,也不碍啥事,主要想出來见见世面,过几日就回哩。
吃过午饭,杏仔想走,被银行拦下了,银行的意思是,既是沒啥急事,到哪儿也是玩,还不如先在他的店里耍够了,再去别地儿逛,杏仔答应下來,便在店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杏仔匆匆地吃了点儿饭,就执意离开了饭店,不知去向了。
茂响是在杏仔出走四天后回到杏花村的,他的到來,把早已乱了套的茂生家和翻了天的村子引向了更加乱套更加翻天的地步。
知道杏仔莫名其妙地外出,至今不知所踪的消息时,茂响正溜达在西山坡那条白石线上。
他午饭后回了村子,满月到加工厂干活去了,家里空无一人,他胡乱地吃了点剩菜凉饭,就扛着锨镐,拎着柄小锤子和一只装化肥用的蛇皮塑料袋子,急匆匆地出了家门,他直奔到西山坡下,走走停停地围着那条白石线转來绕去,不时地蹲坐下來,叮叮当当地敲上一阵子,砸下一堆整块的石子,再专意挑选一些色泽纯净的石子,装进随身的袋子里,有时,他还要费力气地用锨镐顺着石线朝地里挖掘,察看石线沒入地面的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