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木琴就召集了村干部们开会,她把设想讲了,就是利用今冬农闲季节,展开修路工程,她让每个人都轮流发言,按着这样的设想,谈自己的意见,好的要谈,坏的更要谈,甚至连反对意见也一并讲出來,看看这想法能不能行得通,怎样才能行得通,在此之前,除了茂林和凤儿知晓这事外,村干部们也都或多或少地知道了一些,但都不具体,更想不到木琴会有这么大的打算,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來,他们还沒有思想准备,发言也就显得格外谨慎小心,都闭紧了平日里惯于能说会道的嘴巴,净想听别人讲些什么?再把握好自己表态的分寸。
凤儿是完全拥护木琴的主张的,便首先发言,她摆说修路的种种好处及有利条件,坚决同意木琴的意见,但是,毕竟凤儿才进了班子不多久,年龄最小,说话的份量不足,又沒有树立起一定的威望來,所谓人微言轻,她的话并沒有引起多大的反响,会场上依旧是死水一潭,干部们还在仔细地掂量着其中的轻重厉害。
茂林早已知晓木琴的想法,还是在上次木琴与凤儿到公社开会回來后,木琴就曾单独找他,交换了意见,想听他的想法,当时,茂林觉得这事责任重大,顾虑颇多,便沒有直接表态,说等他考虑考虑再讲,见凤儿说完了,又沒有谁人挑头儿讲话,木琴也一直拿眼神瞥他,茂林便无奈地发了言,他的话,代表了在场的大部分人意见,归拢起來,就是三条:一是修路是对的,也必须把路好好修整了,不的话,村里产出的东西运不出去,等于白忙乎啦!二是修个什么样的路,要是按照木琴的想法,能修成一条四米宽的大路來,那敢情倒好,但是,尽着全村的家当,困难重重,难題多多,关于资金、劳力、技术、设备等等,因而,大修不如小修,保证完成任务握有胜算不说,还能对上对下有个好交代,万一大修完不成任务,弄个半拉子工程放下了,再想拾掇起來,可就难上加难了,三是资金怎样筹集,公社能给多少还是未知数,肯定多不了哪儿去,剩余的,就得自己想法子,这可不是娃崽儿们滋尿窝,想咋滋就咋滋,不好想呢?
茂林刚讲完,振富也急急地表态,他基本同意木琴的设想,但也有茂林关于资金筹集的顾虑,他的理由极为简单,就是村人还穷得叮当乱响,今年杏果收入的那点儿小钱,全被人们掖藏起來,稀罕得比自家的婆娘娃崽儿还要揪心上紧,想向村人借钱,恐怕还不如跟他们借婆娘使用痛快呐,因而,好事要做好,就得考虑周全,别弄到最后落了埋怨,留下骂名,好心可就得不到好报了呢?
振富的话,越发把大多数人的心态表明了,那就是,明着支持木琴的主张,实则釜底抽薪,暗里支持了茂林的意见,他的话,引來一片嗡嗡地讨论争辩声,一部分人赞同木琴的设想,另一部分人则坚定地站到了茂林振富们一边,狗咬狗地撕咬不清,直到深夜,也沒有弄出个明了的结果。
木琴只得宣布散会,散会前,木琴叫村干部们都到自己所负责的各家各户里,去征求意见,看看村人都有怎样的看法,待把村人的意见收集起來后,再做打算,众人一窝蜂儿地散去,只有凤儿陪着木琴坐在屋里,发了一阵子呆。
凤儿理解木琴的心思,心急如煎,却又无可奈何,凤儿道,杏花村的男人都太功利哩,做啥事总想着请功摆好,一旦有个不好,就赶紧缩头摆清自家,生怕自己沾上了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