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山点头,小声道:“不是都说友谊是从知道对方的秘密开始的吗?”
“并不是的。”亭月笑着摇头,“什么关系都不需要从秘密开始。”
“但是,如果这样让你觉得安心的话,可以的。”
雁山略微低下头,她是真的不知道正确的社交方式是怎么样的。
“秘密的话……”亭月思索了一下,道:“不知道算不算秘密。”一缕黑烟飘到了她掌心,亭月将举着黑烟的手放在雁山面前,笑道:“我是地缚灵,基本上活动范围只有这个屋子。然后这些……”亭月指着黑烟:“它们是我实体化的怨气,也就是因为怨气的聚集,我才会停留在人间。”
“都说灵魂停留人世间,不是心愿未了就是仇恨未报,常来以往变成凶灵不得超生,是这样吗?”雁山曾经写过一些神叨叨的,于是便看着亭月问道,想起昨天的血雾和亭月的行为举止,她还是有些担心。
亭月在雁山的担忧中点了下头,轻声道:“我已经是恶灵了。”
“那如果你大仇得报,你还有机会转世投胎吗?”雁山不关心亭月成为恶灵会对自己怎么样,她只关心亭月的以后。
“应该会吧。”亭月迟疑了一下,语气也是不确定的。
雁山抬眼,有些激动:“那就是有可能的对吗?”
“嗯。”
“你的秘密呢?”亭月散掉手中的黑烟,看向雁山。
“我的……”雁山语气顿了顿,做出了自己的标准动作,咬了咬下唇,一只手叩在另一只手手臂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做好心理建设之后慢慢道:“我曾经害死了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亭月看着雁山,亦看着随着她讲述而出现在她脚边的小男孩,一个受伤很严重的小男孩。
“这件事,我从来没和其他人讲过。”
很久很久以前,在‘雁山’这两个字和她完全没有关联的时候。
那时候的雁山还是个有名有姓的人,说起来她那个时候的名字恰好和‘西亭月’是一对。‘此夜西亭月正圆,疏帘相伴宿风烟’,西亭月是上半句,她是下半句,她叫素风烟。这是她死去的亲生父亲为她取的名字,父亲在活着的时候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诗人,雁山干现在这一行有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父亲。
然而,雁山的父亲是文学爱好者是文艺青年,雁山的母亲却并不是,所以他们离婚了。雁山被法院判给了母亲,跟着母亲姓了许,叫许风烟。
不管怎么样,风烟这两个字好听,所以是姓什么都行。雁山这样想着,接受了父母离婚的事实。
后来,雁山的母亲为她找一个继父。再后来,母亲为继父生了一个男孩。
雁山虽然不喜欢爱家暴和酗酒的继父,但是她还是喜欢这个弟弟的。
噩梦发生在弟弟七岁的时候,雁山和弟弟相差11岁,正是雁山成年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噩梦,母亲出去打牌继父在家酗酒,雁山周末回家准备带着弟弟去公园玩。回来的路上,弟弟拿吵着闹着要走一条小道。
一条隐蔽黑暗、没有光的小道,雁山没有走过,但是弟弟却说继父经常带自己走这条路。
雁山信了弟弟的话,牵着弟弟的手走进了那个小巷子。他们没有遇到恶鬼没有碰到恶人,却在一个转角碰到了三只野狗。结果,可想而知。虽然雁山在狗扑过来的时候就抱着弟弟跑了,但是人怎么能跑得过野生动物呢?
等有人听到两姐弟的哭喊声时,什么都晚了。
弟弟被两只狗活生生的咬死了,而雁山也进了重症监护室。
再然后等雁山醒来,面对的不是父母的关心而是责骂和仇恨的眼睛,他们说是雁山害死了弟弟。如果雁山不带他去公园,如果雁山不带他走那条巷子,如果……如果没有雁山这个人,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雁山也这么觉得,觉得自己是造成弟弟死亡的罪魁祸首,同意了和母亲断绝关系。
再然后,雁山一边打工一边完成了高中的学业,她考上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大学,但是没有去读,因为她没有钱。后来,她在社会上漂泊了好几年,在攒到一定的钱之后将自己户口本上的名字改了,既不随死去的父亲姓,也不随没有关系了的母亲姓,而是改成了自己的笔名‘雁山’。这些年她过得不好,但是她觉得这就是报应。
而之所以叫雁山,则是因为之前那个公园叫‘雁山公园’,是弟弟最喜欢的地方,仅此而已,无关诗意。
这么多年了,那件事成了雁山的心理y-in影,于是她将自己活成了罪人。
“这样的啊。”亭月安静的倾听着雁山的讲述,听完之后开口道:“原来如此。”
“这是我第一次告诉其他人这件事情。”雁山道,脸上有未擦干净的泪水。她看不到,那个小孩踮起脚尖想为她擦泪。
‘姐姐,不要哭。’亭月听到了小孩的声音,果然他就是雁山的弟弟。
“雁山。”亭月忽然以郑重的语气唤了一声雁山的名字。
雁山看向她。
亭月笑道:“你告诉对人了。”
“欸?”雁山不解。
亭月将手伸向了她,她克服了本能反应没有躲,亭月的手覆在了她的眼睛上。雁山没有感觉,视线却变得漆黑一片,她听到了亭月含笑的声音。
“你可以把这当成鬼遮眼。”
说着亭月拿开了手,雁山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于是她眨了眨眼睛,在眨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