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煊烨失神地看着大殿内的明烛,良久才长叹一声:“是呀……朕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或许就是为了那个非生即死、纠缠不清的命运吧……”
“主子……”六出担心地看着龙煊烨。
龙煊烨苦笑着看着六出,叹道:“六出啊六出,朕到底该拿他如何是好?”
大理寺幽暗的牢中,兰若静静地坐在榻上,仰脸望着小小天窗透进来的一点惨白微弱的月光。京城里今晚很热闹,隔着几条街,兰若也听到了人们的欢声笑语和丝竹乐舞之声。
偶尔一个烟花升入夜空,七彩的光芒s,he进小小的天窗里,映在兰若苍白的脸上,明明暗暗。渐渐的给寒碜的小小囚室也带来了一点点节日的喜庆。
他在干什么?兰若想着。他是不是进宫去了?宫里这时最是热闹,那些王侯公子、千金小姐今晚一定表演了j-i,ng彩的邀月舞……他会不会上台去跳呢?他的胡旋舞跳得那么好……人又喜欢热闹……
虽然明知道自己是在胡思乱想折磨自己,明知道麒玉一定还关在府里一个人着急,可就是忍不住会猜疑……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真是益发的可悲可耻了,居然怀疑他?居然胡思乱想觉得他会抛下我一个人受苦,独自去享乐?……我怎么可以这样!……”满是冷汗的手捂住滚烫的脸,泪水潺潺而下。“我在怕么?我在怀疑什么?我竟然连他都不信了?……秋兰若啊秋兰若,你真是可耻的女人啊!你连自己的爱人都不敢信了么?你怎么可以如此软弱?你真是个小人啊……”
靠在冰冷的石壁上,一股凉意透入身体。
“麒玉……”兰若轻轻啜泣着,“麒玉……麒玉……麒玉……麒玉……”呼唤了千百遍,心如刀绞。“老天爷……死之前,让我见他一面吧……哪怕只看一眼也好……就一眼……我就知足了……”
太子和麒贤一起,骑着马慢慢走在深夜的石巷里。
笃笃的马蹄声敲碎了巷子的沉寂。
东皇巷失却了往日的热闹。
宫中的血腥事件让所有王公贵族朝臣勋贵都吃了惊吓,尤其那些年轻的公子小姐们,好多女孩子都吓得昏了过去,不少人都是哭着出的宫。
太子和麒贤刚刚把曲灵烟送回北朔的驿馆,一路上曲灵烟脸色惨白,只是惊恐地看着麒贤,扯住太子死活不放手,当然,太子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麒贤骑着马孤零零地跟在曲灵烟的马车后面,散了功恢复神智之后,就只看到曲灵烟缩在太子怀中,紧紧闭着眼睛。麒贤上了岸,走向他们,曲灵烟睁开眼睛,看到他,忽然就尖叫出来,“走开!走开!妖怪!妖怪!别过来!”
麒贤顿住脚步,呆呆看着她震骇而厌恶的表情,那惊恐失色的眼神像一把剑,一下子戳痛了贤心底那根敏感脆弱的神经。
怪物……
麒贤知道,在很多人眼里,自己就是个怪物,甚至在太子哥哥和七弟的眼里,一运功就狂躁嗜血的自己也全然不像人,只像个没有理智的野兽。
从小时候在宫学失手捏断了麒正的臂骨开始,麒贤就知道自己身体里住着一头野兽,没有理智的、渴望毁灭和鲜血的野兽。只有在不断的杀戮和毁灭里,在血与火的洗礼中,那野兽才安静而愉悦。然而每一次杀戮带来的短暂宁静过后,那头猛兽就更加强大、更加疯狂、更加嗜血!只有更盛大的毁灭与死亡才能安抚它!麒贤很怕。
他无比恐惧着体内那头凶狂的猛兽。
每次杀戮之后,麒贤都整夜地睡不着。、
那力量让他恐惧。
那渴望鲜血和杀戮的yù_wàng让他恐惧。
那疯狂得令他失去神智的战意让他恐惧!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到底住了一头怎样恐怖的野兽,他只能感受到它在寂静的夜里咆哮!嚣叫着杀、杀、杀!
本来,那是麒贤一直不愿展现在曲灵烟面前的一面,他知道,一旦暴露了那样的自己,就再也不能抹去那恐怖的印记,所以了直小心翼翼……但是今天,什么都完了。曲灵烟什么都看到了。
刚有的那一点幸福的错觉就这么烟消云散。
她的眼神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他令她感到了恶心。
扯掉腰带上挂着的相思结,麒贤默然。紧紧攥住,相思结上缀的玛瑙珠子在掌中碎裂。
“贤儿,你不要太难过了。”太子看着他,轻声说。“公主只是被吓糊涂了,过几日想开了就好了。”
“……”麒贤垂着头。
“明日我去看望一下她,跟她解释解释。我相信,她会理解你的。”太子说。
“哥……”麒贤抬起头,英俊的五官在月色下白的近乎透明。黑亮的眸子沉沉地盯着太子,“东门草一直混在北朔的使臣中间,还做了灵烟的侍卫。我去驿馆时见过他一次。”
“什么?”太子失声问。
“我怀疑,东门草的事和北朔人脱不开关系……”麒贤说。“你要去驿馆也多带着些人手,免得遭暗算。”
“……”太子长叹一声。“想不到……真是想不到……”伸手轻轻拍拍麒贤,“也可能是东门草故意混在北朔人里面,打算栽赃嫁祸给北朔,挑拨两国关系呢!”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麒贤沉思了一下,“但万事还是小心些好。我这段日子也不好再去驿馆,你去的话还是多带些人手吧。”
“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