亟初禾接道:“还以为怎样绕都出不了昆仑山麓,谁知,再出来,竟到了西南无量山脚下。而后我们一路释放消息,终是走到这里。”
步云鹰甚为欣慰,喟然长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师父早说过你不是福薄之人。你是不知道,你那群师侄们乍听你们坠崖的消息后一个个忧心忡忡,日日祈祷,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诚心可鉴,把你盼回来,”他完全没注意到亟初禾在听见师侄两个字后脸色一变,“尤其是宝钿,你刚失踪的时候她茶饭不思,夜夜啼哭,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亟初禾紧张兮兮的叫道:“师兄.......”他神色古怪,起了个头,又没了下一句。弄得步云鹰莫名其妙。
还是乐子期c-h-a问道:“宝钿姑娘可痊愈了?”
步云鹰道:“已全好了,不日便出嫁。”
亟初禾突然挣扎着要下床:“师兄我没说娶她!”
步云鹰好生奇怪:“谁说是你?”
乐子期也愣了一下:“宝钿姑娘......不是对亟兄情有独钟吗?”
步云鹰笑道:“情有独钟是不假,但是一方面师弟坠下深渊,生死不明,大好青春总不能徒然空等。另一方面自她伤重,左棋逢始终伴随左右,不离不弃,日子一长有所感动。水滴都能石穿,何况人心。这日久生情的,我看也不输给当初对师弟的怦然心动。”
亟初禾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笑逐颜开:“这是大喜事,烦劳师兄替我上份贺礼。”
“你已回来,贺礼为何不自己准备?”
“因为此贺礼只有师兄拿得出。”
步云鹰好奇的问:“何物?”
亟初禾笑道:“请师兄务必,将我生还之事延后至宝钿棋逢大婚后公布。”
步云鹰想不通:“这是为何?”
亟初禾却神神秘秘,不肯说透:“喜上加喜,不是更好?”
步云鹰又追问了一句,亟初禾只是摆手,再不多言。步云鹰见实在问不出什么,索性依了他。反正亟初禾死而复生,是这一年多来,令他最宽慰之事。他又哪里猜的到,亟初禾这份贺礼是要彻底挖掉某个人心头那块大石。
顾回蓝到此时已豁然开朗。他本是聪明伶俐的人,因释然失踪才失常许久。而今历经近两年的蹉跎,凤凰涅磐,早走出个人狭隘天地。方才愠怒,也只是恨乐亟二人不自珍,把性命当诱饵来钓娴静门,犹如用小鱼钓大鳄,实在凶险,令人后怕。此时明了他俩良苦用心,便对于冒名顶替一事不再有异议,转而问乐子期:“接下来呢?守株待兔?”
乐子期道:“是,既然你们能找到这里,娴静门就不会远。”
“那现在做什么?”
乐子期端茶壶,给三人斟茶,又将亟初禾手中微凉的换新,斟满才道:“喝茶。”
徽州的雪,不似北方,悄然来,悄然去,静谧的仿佛害羞的少女。即便你淋了一路的雪,走到屋檐下,很快就会化去。
掸掸雪化的水珠,初容推门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各有千秋的四名男子,在悠然自得的品茗,偶尔唠着闲话,好整以暇。欣喜之情转眼化作满腔忿忿,初容道:“请问这二位是谁?”
步云鹰见是她,忙起身行大礼:“见过道长。”
亟初禾道:“师兄认识?”
步云鹰道:“那日昆仑一战,多亏这位初容道长为我治伤。”
亟初禾道:“哦?我这腿也是蒙道长重新接骨,她该算是我们七巧殿的大恩人。”
步云鹰一听,又是感激万分,大礼拜上。初容本气他们不守约,在咸阳丢下一张纸条就赶来徽州,害得自己受千里迢迢奔波,加上对病人的安危担惊受怕,前前后后,苦不堪言。然而如今逢他这一拜,心又软了,到底只是自己虚惊一场,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她一瞥床榻上半卧的那个,故意道:“真当我是恩人,就乖乖听话,不到两月,不准下地!”
亟初禾脸一板:“什么?!”
步云鹰把他按住:“全听道长的。”
顾回蓝则道:“道长该看的也看过了,该救的也救完了,是否就此打道回府?”他说的直白,非常不客气的逐客令。
初容一愣,心说这顾回蓝怎么这样冷血:“到两月时,我自会回去。”
顾回蓝很坚持:“他是七巧殿的人,有他掌门师兄在此镇着,不敢造次的。”
初容原本熄了的无名火,又烧回心头:“吉公子的伤,是断骨复生,不容易愈合,我亲手接上去的,自然就要保它完好无损。再说,步掌门也不懂岐黄之术,顾大侠不是强人所难吗?”
顾回蓝还是执意撵她走,话说的更难听:“初容道长身为女子,实在不便久留男人病榻前。”
初容几乎气蒙:“顾回蓝你说的什么话!?我乃修行之人.......”
“道长若再年长个三四十岁,才能灭了七情六欲。”
他的态度疏离,话语羞辱,叫初容再好的修养也打了水漂。拂尘一出,毫不犹豫劈头盖脸而去。顾回蓝微微一闪,便躲开了她愤然一击,手掌一转:“道长走好,恕不远送!”
初容只觉身子一轻,人已到了客栈窗外。饶是她巾帼英雄,见多识广,待看清脚下之物,也不由得尖叫连连——这、这、这都是什么呀?!
——密密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