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连提都不想听人在自己耳边提了。
除了这桩,另有一事,老太太先前想起来有点后悔的,便是初念和自己孙子的婚事。
这件婚事,是在初念不过十岁的时候便订下的。当时的徐邦达,因为先天胎弱,已是有名的病秧子了。金陵有些无德之人甚至还在背后打赌,看这国公府的嫡孙到底能不能活过二十弱冠。而她当时之所以点头应了这门亲,除了心疼自己的嫡孙,盼着他好,也是听了亲弟恩昌老伯爵司彰化的话的缘故。想着靠两家联姻,让日渐败落下去的娘家司家能沾上国公府的光。亲事订下后,头两年也没怎么想,等初念和徐邦达渐渐大了,快要成婚了,老太太有时一琢磨,心里又有些后悔起来。深知一个家族里,男人若无用,把兴衰荣败的希望都寄托在女子的一桩婚姻之上,不啻沙上建屋,上头再好看,总是根基不稳。且作为祖母,她虽也希望自己钟爱的嫡孙能长命百岁,但亦看得出来,这嫡孙的身子随了年纪渐大,每况愈下。倘若上天不垂怜真有个好歹,自己那个年轻的侄孙女便要苦一辈子了。
司国太心中虽有些后悔,只婚事既定,也不可能再开口更改,所以早早就在护国寺的佛前许了愿。若这喜能冲得成,孙儿婚后身子有所好转,她便到寺中做七昼夜的水陆法会,请高僧超度无主亡魂,以积功德。当时之所以不敢把愿许得太满,是向来知道生死有命,怕神佛责备贪心。现在喜事办后才这么些天,便眼见孙儿一天天地鲜活起来,心中的欣慰和欢喜自不必说,这才挑了个日子,迫不及待地便要去还愿。心中想着还完旧愿,再诚心许下个盼望孙儿彻底消病去灾的新愿。若这愿望也能在佛前得应,她这一辈子便真的是福寿双全了。
司国太主意既定,自然便准备起来,挑了十五这个日子。七天的法会,无需她天天到场,但法会开始之前,作为还愿人,少不了要亲自到寺院听法烧香一趟,家中一干女眷也都同去。
果儿年纪小,司国太本没打算带这曾孙女去的,只是临行前的一天,见众人聚在自己面前议论明日出行,孙辈里,青莺向来老成,倒也罢了,青鸳吴梦儿等几个女孩儿都一脸兴奋,唯独这小姑娘一人被乳母宋氏带着眼巴巴待在一边望望这个,瞅瞅那个,心想她那个爹正好昨日离了国公府外出,说几日后才回,这样留她一人在家有些可怜,不如顺便带她去,早早能亲近些佛缘也好,便顺口让她也跟去。
徐邦达早几天前便知道了这事,有心同行。司国太与廖氏商议了好几回后,觉着护国寺路远,出了城外有段山路又颠簸,所以最终还是没让他去。想来神佛也能体察他的这一番诚心,多加护佑。
初念对这件事并不意外。上一世时,也历过这么一回。只是结局有些讽刺罢了。那边护国寺里的水陆法事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国公府里,不过五天之后,到了六月二十的这一天,二爷徐邦达便再因多吃了几口团子再次病倒,一病而亡。但这一回,初念相信一定不会再这样了。所以对这次的拜佛听法,她也更看重,希望自己的虔诚求告能感动神佛,让她的丈夫徐邦达安然渡过这一劫难。
到了十五这日一大早,司国太便携廖氏、初念、青莺青鸳吴梦儿几个姐妹及果儿一道,在府中管事周平安周志父子的护送下,去往护国寺。
国公府的大管家是崔多福,老练不必说。这周平安也是府中老人了,虽没崔多福精明干练,但为人忠厚,办事向来也周到,司国太的出行,一向由他打点。儿子周志虽还不到二十,却也颇有其父风范了。由他们带了家人护送,自然放心。
初念临出门前,徐邦达送她时,递给她一个小香囊,说里面是自己小时求来的护身符,已经跟随他十几年了。让她带去,就好像他也陪在她身边一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在晨曦中微微闪亮,带着温润而柔软的笑意。
自从那夜过后,丈夫待自己更体贴。晚间二人并头躺在帐中时,也不过与她抵额温柔亲搂而已,再无勉强求欢的举动。初念已经差不多忘了那夜的不愉快了。所以此刻接过香囊放入荷包,望着他道:“二爷,你安心在家等我晚上回。我去了那边,会向佛祖求告,保佑你一切安好。”
徐邦达笑着道了声谢。透过窗子,看一眼正立在外头院子里准备一道随行的尺素和云屏,道:“云屏年纪小了点,不大稳重。我听说老太太安排果儿坐你的车里。既多了个果儿,不如让翠钗换了云屏去。她年纪大些,会哄孩子,省得你吃力。”
初念并未犹豫,立刻应好。徐邦达笑着,帮她正了下衣襟领口,这才开门。云屏听到自己临时被换,心里有些不愿,却也不敢说什么,只好把手中之物交给了翠钗,怏怏地看着初念一行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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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念乘坐的马车很是宽大,里头除了她和果儿,还有小姑青莺。
青莺今年刚满十四,早便与廖氏兄弟的儿子,也就是她的表哥廖胜文订婚。对于自己的这个小姑,初念向来并不感觉亲近,但也不讨厌。如果非要说出一种感情的话,那应该便是同病相怜般的一种同情了。
青莺皮肤细白,身段亦极出挑,但相貌从她母亲廖氏,只算中上。好在相貌不够,上天便用才情来弥补她,诗书琴画,无一不通。只可惜,她上有贵为太子侧妃的长姐,中间是两个哥哥。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