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他是将军⑤
才半月,穆家又给穆齐定了一门亲。
勉强和穆家门当户对,但胜在女方年纪小,如花一样的十六岁。
何言碧听说了心里的帕子都要拧碎了,不过面上不显,周身清清冷冷的气质更甚,整日在院子里弹琴。她母亲身体一向不好,常年卧床,听到了消息还是打起精神特意过来安慰女儿。
进了屋,看见常秀战战兢兢地侍候在一旁。
何言碧以前虽也脾气不好,但到底有姑娘家的矜傲,不向她们这些侍女撒气。但出嫁后,在夫家受足了气,压抑得性子也变了很多,动辄就要责骂惩罚身边的侍女。也无师自通了许多手段,无一不是令人胆寒的,单说陷害妾侍,法子也五花八门。就是留不住丈夫的心,反而越推越远。
夫妻从琴瑟和鸣到相敬如冰,最后又到恶语相向,也不过一年多。正经算起来,也只新婚几个月算是过得好的。
常秀自幼陪着小姐,嫁到穆家也被小姐带在左右。竟说不出是心疼多一些,还是畏惧多一些。
但好在回到何家后,因为离开了乌烟瘴气的穆家,何言碧终于平静了些,也检讨穆府里的自己面目可憎。她父亲也有不少姨娘,冷眼旁观何府那些明争暗斗多年,最不屑的就是妻妾相争。她选错了良人,才落到今日的地步,所以一门心思找个更好的,狠狠打穆家的脸。
结果穆家前脚和离,后脚就定了别家,先一步在她脸上打了耳光。
祖母倒是给她挑选了一批人,已经尽量筛了又筛,可模样、才学、家世通通还是和当初自己出嫁前差了老大一截。这让她怎么能甘心嫁过去!
所以打破了近几日的平静,她难得又发了一回脾气。整个屋子里的侍女都缩着脖子,唯恐迁怒到自己。
她母亲略坐了一会儿就劝她:“我们阿碧从小优秀,亲事是大事,将就不得。”她沉思了会儿,想出个注意:“你从前不是很喜欢办诗会吗,不如再办一回,算作散散心,一切都不急着考虑。”往年何言碧主张的诗会在京中都很有口碑,请的也都是年纪相仿、家世相当的公子小姐。这些人里总有些婚事未定,条件又好的。
她还特意授意常秀,要着重挑选哪一类的人。
仔细考虑了一下:家世优良、样貌周正……才学,过得去就可以。
常秀以前总帮着何言碧草拟邀请名单,今日也是她先拟出来,按着何夫人的想法在纸上列了适宜邀请的人,拿来给何言碧看。
何言碧扫过一眼,拿着笔,慢慢划掉了其中几个人名。
常秀在一旁面露不解,劝道:“小姐,这几位公子都是家世尚可,又身无婚约的好人选。”这是名单里最重要的几个人了,剩下的几个都是充场面的,不是早定了亲事就是家有良妾。
何言碧嗤笑一声,几个如此平庸的人也想娶她?哪怕二嫁她也不至于饥不择食。
随后珍之重之地在纸上写上了谢雁行的名字。
她拿着笔想了又想,对常秀说:“你去给何家的何繁小姐送一份请帖,就说……那日一见觉得十分投缘,请她参加这次的诗会。”
实际上那一次何繁提醒她落了帕子,她道过谢就走了。所说投缘,不过是胡扯的理由,她只是想看看谢雁行与何繁发展到了何种地步。身份差别如此大,雁行哥哥怎么就突然决定了要娶她呢?
——
诗会定在三日后,早几年何言碧无一次不是大张旗鼓,难得这一回几乎无声息一样,除了受邀的几人再无人知道。
地点是在东桃湖,水上阁楼。
何繁收到了请帖,也决定去赴约。
原故事里也是有这么一次诗会,何言碧同样对她发出了邀请。不过诗会之前谢雁行已经着人来了何家向何繁提亲,不知这一回他怎么如此沉得住气,到现在媒人也还没上门。
何繁想,细节怎样变动,何言碧邀请她参加诗会的目的应该是没有变的,想要知己知彼而已。
到这一天她特意换了美美的裙子,发髻也改了新款式。
头饰插在发上,细软的发丝缠绕在浅金色的钗身上,垂下来的一小部分头发搭在单薄的肩头上。身上配了件豆绿色的对襟裙,烟粉色的腰带束得紧紧的,她本来就瘦,这样的穿着更衬得她腰细肩窄,我见犹怜。
她依旧不觉得天气转暖,兔毛领子把雪白的脖子围得严严实实的。在青环无奈的眼神里臭美了一会儿才终于出门。
谢雁行没有参加诗会的闲情逸致,但听说何繁也在邀请之列,当日也出门了。
他才到了东桃湖畔,远远就看见了何家的马车,马车檐上四角的铃铛叮当响。他站在原地等着,目光落在马车帘子上,一直到马车停稳了也没移开。
他看见一只细细白白的手从车里伸出来,轻架着帘布往上挑。
然后就是何繁笑吟吟的脸。
何繁一掀帘子就看到他,眼中立刻带了惊喜,提着裙子就往车下跳。看着她的动作,谢雁行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一动。
而她已经稳稳落了地,裙摆重新落回鞋面,才站稳就三两步向他走过来。
等站定了,还和他隔开几步的距离,难得笑得收敛起来。
谢雁行心里想笑,她现在才矜持起来实在是晚了些。开口的话里也藏了笑意:“还不过来?”
——
何言碧远远就看见谢雁行的车驾。木板桥在水上蜿蜒搭建,隔着这长长的一段距离,看到他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