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着了火,但起火之前就已经死了……”原君策顿了顿,犹豫着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让崔立飞附身在小苏的身体里。”
“崔立飞不是也……”顾涟清抬起眼睑,望着镜子里的儿子,“你是说她又重复了当年的事情?”
“不仅如此。”原君策眉宇间带着几分倦意,蹲**靠在母亲的手臂上,“我看了现场的法阵,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把自己的命,续给了崔立飞。”
顾涟清嘴唇颤颤,握紧了拳头:“她真是疯了……”
原君策手机震动两声,他掏出手机,是陆成禹发来的短信:有个道士装扮的人来要求看苏羽的尸体。
他之前交代过,在有人来认领尸体之前注意任何接近苏羽尸体的人,有消息立刻通知。
顾涟清一眼瞟到了屏幕,咬着牙,眼中满是怒火:“带我去。”
原君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拿起不久前刚放下的车钥匙,点头说道:“好。”
舅舅长什么样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以至于原君策看到那个梳着发髻穿着道袍的男人,只能凭借与顾涟清相似的眉眼确认。
那道士头发灰白,面孔不再年轻,却也生得端正硬朗,他正对着准许他看遗体的警员双手合十躬身道谢。
顾涟清眼中的愤怒维持了一路,却在见到那头灰白头发时变得复杂,最后只剩埋怨。
道士站在焦黑的尸体前,面容平静。他早已知晓只有在这一日,他才能平静地和苏羽相见。
顾涟清眼泪淌下来,哑声道:“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原君策以为她是在指责道士当年的逃避,将众人置之不理,如同蜗牛一般将自己放置在避世的道观中出了家。
顾涟清摇着头:“我真的不明白,明明嫂子不会有孩子,这些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发生!”
道士回头看她,目光平静无波,多年的反思与自我责备已经令他麻木,从隐藏的极端转变向另一端,坦然地面对自己的过错,也不再避讳同他人讲起。
“苏羽想要一个孩子,”他平静说道,“我到地府,愿以所有交换。”
原君策听到他的话无比震惊,小时候所有排斥顾苏的人口中都说过那句话:苏羽命中无子。他从未当真过,顾苏明明就是苏羽十月怀胎所生,怎么会有那样的无稽之谈。
可现在,不仅那个死而复生的“顾苏”不同寻常,连那个孩子的出生都是蹊跷的。
“阎王见了我,感念我心诚。”他嘴角扬起一抹嘲讽,“许诺我,可令一个需要不断转生消除罪孽的罪魂投胎到我妻腹中,为期三年,三年之后罪魂一定会被收回。”
“我没有说明那是罪魂,只是问我妻,若是有做母亲的机会,但时间只有三年,你愿不愿意。”道士低下头:“她眼中的神采竟然让我忘记那是需要不断转生的罪魂,让我庆幸做出了那样几乎不可能达成的尝试。”
他握着尸体皮肉焦黑的手:“我知道你一直责怪我逃避,但我从来无法拒绝她。”
顾涟清咬牙切齿地说道:“她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还牵连到其他无辜的人,你拿什么赎罪!”
道士坦然说道:“以什么赎罪不是我能决定的,我所能做的,无非就是在它讨回去的时候毫无怨言。”
顾涟清抓住原君策的小臂,恨恨道:“我们走。”
道士低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太可怕了……这世间折磨的从不是别无选择,而是为自己的决定悔恨……”
原君策十分体谅她此时难得的情绪化,立刻带着她下楼回到车上。
车门关上扣好安全带的那一刻,顾涟清忍不住崩溃哭出声来,连续抽了好几张抽纸捂住了脸。原君策系好安全带,等她缓和,顾涟清带着鼻音的声音从纸巾下面传出:“你开车。”
车上路十分钟后,顾涟清将纸揉成一团露出了脸,鼻尖和眼圈红红的,她看着窗外闷闷地说道:“我们家到底中了什么邪……”
父亲不到四十岁就死了,母亲死后哥哥就是她最亲的人,看他变成现在的样子,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原君策安慰道:“都过去了。”
比起其他的事情,更令原君策在意的是,阎王为什么轻而易举地就应下了顾涟海的请求,
受感动?怎么可能。
阎王是见惯生死与命运无常的,凭什么会选中顾涟海?
顾涟清长叹一口气:“给顾寅涵打个电话让他准备一下,好歹住的地方要收拾出来。”
她没有指名道姓,但原君策知道她说的是顾涟海,心中暗叹她待谁都心软。
忽然前车来了个急刹,原君策一惊,迅速反应过来踩了刹车。前方好像出了事故,路被堵住了,他让顾涟清坐在车上,自己下去看看。
前方的路口出了车祸,明晃晃的绿灯挂在路口上,所有人都在路边等着,那人偏偏像是没看见,直直地就冲进了车流里,被躲闪不及的小车撞飞了几米,血溅当场。
安全岛上的交警很快冲过来,呼叫了救护车。
那乞丐一样的男人躺在地上,一条手臂严重变形,另一条手臂费力地举过头顶伸向马路中间的隔离绿化带,口中喃喃说着什么。
原君策勉强从他的口型中辨别出老婆二字,另两个字就不知道是什么了,他转身准备回车上,却看见马路边站着一个人,瞪大双眼看着这边,像是吓傻了。
“彭思佳?”
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