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现在?小恺,凡事不要冲动。这不是件小事,明早我会给你答复。”
“爸!”
江柔还没听过李明恺用这种声音跟李卫平说话。
她又听了几句,大致明白李卫平的意思了。
江柔默默想了一会儿,转身出了大门。
她绕到李明恺的车侧面,轻轻拉开了车门爬了上去。
她的身材娇小,李明恺的车内宽敞,江柔完全能把自己塞进车后座和车前座的空隙里。
做完这一切,她伸手带上了车门。
不出三分钟,李家的大门被人打开,又狠狠关上。
李明恺显然跟李卫平谈崩了,他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却没有急着走。
江柔听见他拨手机的声音。
“陈探,一会儿老地方见。”
李明恺说完这一句就挂了电话。
车子在黑夜里悄然驶出,江柔不知道目的地。
而李明恺,没有发现车后座的江柔。
☆、第六章(1)
夜车,隔着朦胧雾气的玻璃,外头是幽冥世界。
过江的时候,两排路灯开出一团团光晕,像奈何桥边两行凄清的鬼火。
二十几分钟前,李明恺在市内的一个路口停下,接上了他电话里说到的陈探。随后一路开上高速、南京长江大桥。
陈探话多,自打坐上副驾就没停下来过。
从他跟李明恺的絮叨里,江柔勉强听出了个大概。
因为手钏,李明恺连夜去盯李琴遗物的鉴识结果。第二天又直接去找了宋珍,问出了她们家衣柜后的储藏间,随后独自去了李芬的房子里。
同样的,他也找出一些可能会有用的字据。
结合李明萱失踪的具体日期,他们找出那段时间李琴、李芬两人遗留下的物品里的相关字据并进行了仔细的比对与匹配。
最终他们发现,在十年前的那个时候,小萱失踪后的半个月,李琴和李芬两个人的账上分别进了五百块钱。
这在1995年,普通职工月收入只有二百来块的年头,已经是一笔很大的款项。
另外,鉴识人员在李琴的遗物里发现了一张那个时候的长途大巴票根和一张招待所住宿的□□,目的地是南京市市郊的一个小镇。
此外,通过技术手段侦查追踪,相关技术人员给出了回应——十年前李琴账上的那笔汇款来源是在浙江省。
陈探听到这里的时候,抓耳挠腮地问:“那咱们现在去浙江?”
“如果汇款地就是贩卖小萱的目的地,这个汇款时间点前,她是根本不可能把小萱带出南京市的。”
“你是说,你觉得小萱妹子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太远……你觉得是那个镇子?”
这只是李明恺的推测,所以李卫平并没有同意连夜派人随他一起去。孙队给他的建议也是第二天出警。
李明恺却决定今晚连夜过去。
孙队他们有规章制度,他却等不了。
多年来的经验和从孙队那里听来的教训告诉他,这类犯罪分子的耳目多且杂,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打草惊蛇,致使他们迅速转移受害人。
“可是恺哥,那镇子大得一批,我们怎么找啊?”陈探嘀咕道,“我们总不能挨家挨户问吧。”
“你注意到我刚刚给你说的招待所了么。”李明恺问,“如果李琴那个时候,真的是为了把小萱卖掉才特地来的这里,那么她选择的招待所位置就很值得考究。”
他低声说:“那个镇子说小不小,其实说大,能大到哪里去?她如果只是送一个人去镇上,犯得着非得留宿一晚?李琴的账本做得那么仔细,一毛两毛都要斤斤计较的人,如果不是必须,我想她不会平白在外多住一晚。”
“那你的意思是……”
“李琴到了镇上以后,换了其他的交通工具。”李明恺说,“她的目的地不在这里,所以……当她送完孩子回来以后,天色已晚,可能赶不上最后一班大巴,所以她才会选择多留宿一晚。”
顿了顿,不等陈探发问,他又说:“在李琴的记账本上,这一天除了大巴的费用、住宿的费用以外,还有一笔五元的支出。这一笔,没有□□。”
“五块钱……她是打车的吗?”陈探自言自语道,“不对,照你的说法,她肯定舍不得打车。而且五块钱搁那时候打车也走不了多远。”
李明恺说:“我猜是三蹦子。”
江柔在车后座微微点头,她也觉得应该是那种三轮摩托。
“我托人打听了那个时候从镇上坐三蹦子,五块钱大概能到哪里。”李明恺条理清晰地说,“你知道吗,那镇子附近只有一个地方,五块钱的三蹦子能到。”
江柔微微屏息。
“是一个叫做‘小村’的村子。”李明恺说,“严格来说,这个村子属于南京邻县。统共也就一百来户人家。”
陈探不由问:“可怎么也是有一百多户人家的,难道我们挨家挨户去问吗。”
“我刚刚让孙队托关系去查了这个村子十年前和现在的户口情况。”
陈探脱口说:“拐来的姑娘怎么可能上户口嘛!”
李明恺深深看他一眼。
“所以——我们重点要找的,是那些没有儿女,或者十年前儿子尚年幼的家庭。”李明恺把手机递过去,“你自己看。”
农村里大多数人讲求儿女双全,虽然那时候计划生育搞得轰轰烈烈,但还是不少人想尽办法多生。
再不济,也要有一个儿子。
所以只有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