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一笑:方才雪地里杵了大半天,她可一句嘘寒问暖都没有。小姑娘这察颜阅色的机巧劲儿,倒是不输谢远。
得了,敢情他是在养两个孩子。
“我们今天吃什么呀?”
李钧彦前脚踏进灶房,许晚晚后脚就跟了进来。
“你不是想学烧菜吗,我教你。”
埋头添柴火的男子冷不丁的冒出这句,可把许晚晚高兴坏了。
以往她也不是没有央求过,可都被他不说二话的拒了。
别看李钧彦人帅好相处,但他决定的事情,哪怕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也无从动摇,所以许晚晚后来便也没有抱希望指望人家教烹饪,但今天算怎么回事,突然开窍,要授家传手艺了?
少女无暇他思,按照指示捧着一摞红苋就开始清洗,凉水冷飕,许晚晚不吭一句,心里想的是,别人家妻子能那么贤惠,她也可以!
这菜叶着实难洗,叶片薄软,稍加力气就破,正小心翼翼时,李钧彦的声音就来了:“把手挪开。”
许晚晚不明所以,将胳膊从凉水盆里抬出,就见男子提着一壶热水往盆里倒。
大概是被男子的贴心而感动,又因自己弱不禁风的大小姐体质而羞愧,许晚晚红了脸:“阿力......我不怕冷,不用这么麻烦的!”
“不麻烦。”李钧彦放下铜壶,伸手去摘菜:“许姑娘经得住冻,我可经不住。”
难得他居然会调侃一句,许晚晚不再难为情:“你怎么突然想教我做菜了?”
“嫁为人妇,总归是要学的。”李钧彦信口道。
“那你之前怎么不教我?”
“......”
李钧彦才不会说,之前他压根就没想过让她动手做家务,不是怕做不好,只是一旦学会,很多时候就要动手了。
千金之躯,何苦来哉。
要不是看见她跟在王宽身边专心致志的讨教,他又怎么会松口?
与其让她憧憬别人,不如顺从她意,让她粘着自己。
“诶嘿,你该不会......”许晚晚看人半晌不答,促狭的笑开,眼底尽是揶揄:“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因为看到她和王宽亲密的样子,所以不开心,甚至改了主意。
李钧彦身形一震,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看向少女。
许晚晚看男子反应这么大,有惊讶,有不思议,就是没有被说中心思的害羞,登时闹了个大红脸,窘迫道:“我是开玩笑啦......”
但一瞬间,她又对李钧彦这个反应大为不满,羞赧被压了下去,随之涌上的不甘直冲脑门,开始口不择言。
“......就算不是,你也用不着这样看我,难道、难道喜欢上我是很荒谬的事情吗?”
......
干柴被旺火烧得劈啪作响,寂静在灶房内霎时弥漫。
许晚晚懊悔不迭,她是失心疯了才说出那些话吧!
眼见李钧彦不发一语,尴尬已达最大化,许晚晚感觉再待下去估计要窒息死。
“下次、下次再教我吧!”仓促的丢下这一句,少女跌跌撞撞的奔出了狭小的灶间。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
“啪”地关上房门,许晚晚一骨碌坐在铜镜前,愣愣的发起呆来。
原来是她会错意,阿力对自己真的没有丝毫动心?
是了,他那样一个人,当日换做其他女子困在他家院子里,他也会不计后果的把人带回房吧。
自始至终,她与旁的女子别无二致,即使在一起相处这么久,即使他面面俱到,待她体贴入微,可说白了,也只是把她当作小猫小狗一样看护吗?
那他还那么关心她,害她以为自己于他心里是比较特别的一个呢!
许晚晚不知道该委屈还是该继续气愤,傻乎乎坐了良久,抬头望向窗外,凌冬大雪窸窸窣窣,完全不见停下来的意思。
谢小远今早穿的够不够多?会不会被冻着?
许晚晚的担忧甫一萌芽,门口就传来男孩的声音。
“阿爹,雪太大,郭先生叫我下午不必去了,休假半天。”
卧房门外,谢远的声音压得极轻,生怕吵醒了娘亲。
昨晚上爹爹嘱咐过,娘亲喝醉了,今天可能起得晚。
话才说完,许晚晚就推开了房门,笑脸盈盈的迎向谢远,好像之前与李钧彦的插曲没有发生过一样。
“谢远小朋友,让我来看看。”许晚晚攥住男孩的胳膊,不消仔细审视就能掂量出衣裳的单薄。
“怎么穿得这么少?”许晚晚问完,方觉这是个傻问题,以他们家的境况,大约是没有多余的棉衣积攒着过冬的。
谢远仰起脸,憨声憨气道:“不少啦娘亲,我也不怕冷。”
孩子反过来往许晚晚身上打量一圈,大为不满:“娘亲还说我,您自己穿得也单薄,要是哪天着了风寒,可不得把爹爹急死!”
谢远这话自以为说得审时度势,眼见娘亲和爹爹一日比一日亲近,他巴不得再推波助澜一把,好让娘亲彻底绝了离开的念头,从此安安心心留在这里,一家子再无后顾之忧。
他想是想的好,奈何搞错了形势。
他这任性娘亲和木讷老爹方才尴尬过,突然被他如此一提,许晚晚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凉凉道:“是啊,全世界就你爹最菩萨心肠,毕竟养熟一只猪,要宰的时候,也稍微不舍得下手呢。”
......呸,她干嘛把自己比做猪啊!
李钧彦张口欲言,院子里伴随脚步声的女声响起:“阿力家的,还在睡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