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素衣的倾国。樱桃小口微抿,嘴角浮现酒窝,笑容中一派嘲弄。
倾国站在断崖边,望着远处的美景,叹道:“人本自有色,无奈俗蒙眼。妖娆一城池,笑论国无颜。”
“什么意思?”梵月胧不解其意,倾城明明在讥笑她。倾国不反驳,倒做起诗来。
梵无梦三人,却都明白,倾国用这首打油诗。不仅驳回了倾城的话,而且反戈一击,使倾城自吞苦水。
人原本有自己的气质,奈何天下皆以盛装打扮为荣,使大家随波逐流,蒙蔽了双眼,忘了真才是美。‘妖娆一城池’中的池,其实是痴的谐音。倾国讥讽地指出,倾城穿戴华美,好比一只任人把玩的蝴蝶,早已失了本色。却不知道自己的丑,仍在一边取笑着她。
梵天早知倾国辩才无碍,哪晓得拐弯抹角的一首诗,更使人难以招架。倾城气得跺脚,委屈地连连向他施眼色。梵天想伸手揉抱倾城安慰,可是倾国面前,又逢梵无梦在侧。只能装作没看见倾城的骄嗲。
梵无梦倒也想仔细看看倾国,是怎样一个女人,面对丈夫的寡情不动声色,对妹妹的嘲讽,机智而辩。他二十六年中,遇到过不少女子,聪慧的、果断的、豪爽的,却从未见这般淡漠冷静的。比之男儿,可说过之而无不及。
梵无梦眼中透着笑意,轻哼了两声,转向梵天道:“梵天,你该做一下东道主。带我登上这湖心山顶吧?”
“小侄,遵命。”
梵天作势请梵无梦先行,倾国凑向娇滴滴抛秋波的倾城,冷笑道:“妹妹,你是那种离不开男人的女人。把你赶出侯府,是太为难你了。可是输便是输,别再缠着姐姐的相公,丢了苏家的脸。”
“你……啊——!”倾城刚想开口,感到脚背一阵疼痛。看得倾国脸上得意的笑,羞愤之际,下意识伸出双手,朝倾国一推。
倾国正处断崖边,倾城这么一推,整个人坠出崖外。一下子,消失于众人面前。
“不是我,不是我!”倾城觉得自己的手,根本没有碰到倾国。可,对方就是这么掉下去了,说不是她推的,谁信啊?倾城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身侧两道人影,一前一后飞奔而过,瞬间冲出悬崖,划出一双弧线而落。
倾城向后一望,哪还有梵天叔侄的身影?她踉跄着走到崖边,向下张望,除了一波涟漪什么都看不见。倾城的脸蛋滑下几滴泪珠,胸口揪疼的厉害,不知心恨谁。
[侯门深似海:第九章纤丝绊藤激流吻]
从水面看,湖水清清,仿佛可以见底。然,倾国好比一块巨石,由高崖之上坠落,猛地扎入湖里。瞬间,无数裹着她,等其张开眼睛,四周俱是一片深绿。
倾国前一刻,站于断崖,借由看远方景色,实为观察崖下地貌。他算过,一个女人掉下去,或许承受不住水压。但,机会稍纵即逝,他不愿后悔。
跳崖也需名目,如是逃脱不成,也能有处推托。为此,他激怒倾城,对方果然不负他所望,伸手推他出气。角度,位置确认无误,是他自己后翻跳出悬崖。倾城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碰上,他可不想有万一,带个人下湖。
他跳离崖面,立即运功活络筋骨,畅通血脉。不过刹那,闭眼眨眼的霎间,他已一坠入底。鼻子,耳朵,肌肤皆被湖水侵占。仰头望,密密麻麻的荷叶,遮盖了不少的光线。身旁缠着一条条褐色花茎,又长又粘。几乎每根皆一头系着河床,一端撑出湖面。
他明白,梵天找不到自己,一定会封湖搜山。前世,他能在冰雪天,躲水里七天之久。但,如今这女人的身子,别说七天,就是一个对时,怕也难挨。
无论何处上岸,一身湿衣的女人,都非常显眼。侯府的眼线,怕是立刻便会盯上他。现在,只有一条路,逃上花船。说自己被夫家所弃,一时走投无路,自尽的女人便可。
他出门时,藏了些首饰,还有梵无梦给的玉佩,付船资该是足够。最坏的打算是,卖身为妓。但比之侯府,想出逃,容易多了。
他还要谢谢梵镶璧兄弟,如非他们请来‘赛牡丹’游湖,自己讨不到这个便宜。风尘中人,即使对他的来历起疑,也不会追根究底。妓院里,钱眼遮天,利益为先,他倒不怕老鸨卖了他。毕竟,让侯府夫人入妓门,不管什么因由,都是死路一条。
假如,没这花船。他只能挑人少一些的船登上,挟持利诱不成,怕只有杀人灭口。他也不想的,可为了脱身,不得不做。就算他手下留情,别人也未必会对自己容情啊!
倾国刚甩开荷花茎,欲待游向湖心。哪知,身畔噗咚两声,水波翻滚,激流冲偏了她的身子。倾国拉住花茎,稳了稳身形。梵天,梵无梦?与他掉落,不过相差四五个弹指的间隔。由力度看,他们自然是从断崖跳落。
他们不要命了吗?即便崖底是湖,也不该冒然跃下。梵天此举还能理解,他不知为了得到什么,娶自己不爱的女人。怕倾国逃离掌控,或是淹死,使他前功尽弃。但,他这么莽撞地跳湖,难道没想过自己会有万一吗?
至于,梵无梦。为了一个见面不到两个时辰的侄媳,从二三十丈高的断崖,不顾安危地跳入湖中。为了什么?真是笑话!倾国望着游至他身边的男人,暗骂,该死的,逃跑怎么就这么难哪?
梵天焦急的挥手,想抓住倾国的衣衫。
倾国微一偏身,躲开梵天的手臂,划向另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