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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瑜面色凝重,回答我,“对的,就是通常所说的熊猫血!哎,据师兄讲,t市联动血库里,rb型rh阴性血,根本就没有!如果出现这样的患者需要输血,只能通过空运从别的城市甚至国外急调,毕竟白种人族群里,rh阴性血的比例要高很多…”
“可,这和咱们监狱的群殴案有关系吗?”我还是想不通。
“本来没关系的,但身具这种稀有血型患者,不管在治还是完全康复已经出院,都必须备案进入血液资料库,同时保持真实、及时、畅通的联系方式,备案资料填写也远比普通患者要详细得多…”
沉住气,我支棱起耳朵听景瑜继续说,“当时,我师兄查看过最近几次用掉熊猫血的患者病历,当时也是出于好奇,所以他看得比较仔细。”
“哦,哦,你快说!”
直觉告诉我景瑜下面的话非常重要,说不定将成为案情的一个重大突破口!
而这个突破口也许不能直接起底幕后黑手报复伤人的根源因为什么,却能帮我们锁定目标。
“他记得,上一个需要输rh阴性血的患者是个男孩子,只有十岁,他的名字叫王峭,父亲一栏空缺,亲属关系上跟着单身母亲,但现在却被爷爷奶奶抚养,他妈妈的名字叫,王红,本人所在地为,沙山女监!!!”
轰~~~
景瑜的声音有些颤抖,甚至带着一丝我所不能理解的哭腔,并且并不响亮,然而,在我听起来,却不啻为晴天霹雳,不,甚至比雷劈还要更加震撼!
天啊!
我一下明白了,为什么王红被我逼成那个样子,为什么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不在乎惹了多大祸,也绝不吐口,一定要死死保着那个幕后主使!
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儿子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的确,王红本人是人渣,这样的定性肯定没有问题,毕竟她犯下很多罪孽,害过不少人,可她对自己孩子的爱却永存心里,甚至为了儿子不惜赔上生命!
尽管我不知道王红、王峭以及幕后主使之间的复杂关系,但我能够肯定一点,王红之所以这样跟狱方死扛到底,她一定是为了自己的儿子,那个名叫王峭的幼儿。
而且,我联想到,既然王峭曾经住院输过血,正说明他的身体情况并不好,随时有再次需要治疗甚至输血的可能。
可景瑜的师兄不是说了吗,t市血库里,熊猫血本身存量就很少,而其中最珍贵的ab型rh阴性血,根本就没有。
也就是说,如果王红的孩子得了疾病需要输血抢救,就只能从t市那些存档的熊猫血人群里求助了,甚至,需要从外地血液库里急调!
那么,是不是那些恶人正是抓住这一点,从而以此胁迫王红,令其死心塌地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出头搞事儿?
心中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悲伤情绪,由于外公的关系,我对亲情看得极重,甚至因为姐夫的冤屈不惜抛开得之不易势头正旺的工作,跑回西京跟强大的势力拼得你死我活。
因此,当我猜到王红的真实情况时,竟然在心底产生一丝绞痛来,觉得这个女人,至少她还没有坏透顶,而换成我是她,九成九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没办法,我江枫毕竟是有血有肉,相当感性的人,所以情感和爱一定会比理智更能左右我的行为。但我和王红又不一样,我会抗争,我不会将自己置于这种死局里!
那么,对于王红这样一个重刑犯,刑期至少还有十年以上的女囚,她能有什么指望呢?甚至形容其为生无可恋也不过分,也许,在王红心里,唯一让她牵肠挂肚割舍不下的,只有这个身体不好,而且是熊猫血型的儿子…
我点上烟,忽然有种想掉眼泪的冲动。
并非只是为了王红母子,而是想起我的外公,想起还在各地漂泊,打着游山玩水旗号却不得不背井离乡躲灾祸的父母姐姐…
拳头攥紧,我的心开始抽搐,呼吸似乎有些困难,面色也变得铁青。
“江队,江枫,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身体不舒服?”
邱梦和景瑜同时发现我的异状,惊叫着推我,问,“要不要紧啊,是不是先休息一下?”
“没,没关系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像不知道灼热般将半支依旧燃烧着的香烟一下捏碎在手心里,从而在烧疼腾起的一瞬间,让自己暂时脱离开那种突如其来的愁闷思绪。
站起身,我走向管教休息室的窗户,推开,迎着夜半的冷风,默然看着外面黑乎乎的远方,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一个人轻轻来到我身后,我原本以为会是胆大泼辣的邱梦,却没想到却是景瑜。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对我说,“江队,我能体会你此刻的心情,甚至,听到我师兄说起王峭和王红的关系时,我整个儿人都蒙了,心里比你此刻还要难受…因为,因为我也是单亲家庭,我的爸爸,就是为了救溺水的我才被淹死的。”
我的身体一颤,却强忍着没敢转过身,泪水却忽然顺着眼角滚滚滑落。
不知道因为什么,尽管我没经历过景瑜这样悲惨的生活片段,但我却依然在这个时刻掉了眼泪。
身后的景瑜开始抽泣,仿佛站不住,身体前倾贴在我背后。
相隔几米远,邱梦那里没有一点儿动静,似乎就是一座木雕。
我被景瑜忽然爆发的伤感彻底乱了心思,慢慢转过身,将其搂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