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杵着拐杖嗫喏着满口唾沫准备再来一次每日例行的空洞劝说,自打将云依送来就再未露过面的盛逸云忽然从院门口疾步来至近前。

“阿弥陀佛!”老主持的这声阿弥陀佛那是从未有过地发自肺腑啊。

“殿下好好劝劝这位姑娘吧,老尼先行告退了。”说罢,她将一把钥匙放进盛逸云手心,在两位年轻尼姑的搀扶下迈着蹒跚的步子走出了后院。

“逸云哥哥,我爹爹我哥哥他们怎么样了?”盛逸云开锁的当口,扒在门板上的骆云依迫不及待地问,“还有锦瑟她们……”

“云依,你先别急,”打开了门,盛逸云牵着云依的手将她引至塌旁坐下,看到桌上放着未曾动过的饭菜蹙了蹙眉,“先吃点东西,你边吃我边告诉你。”他说着将微凉的饭菜端至塌旁小几上。

云依一向听盛逸云的话。在她心里盛逸云是跟爹爹、哥哥一般亲近重要的人。

即便一点儿胃口也无,云依还是乖乖地张嘴将盛逸云送到她嘴边的饭菜包进了嘴里。

“云依,骆大人这次……你当知道,谋反这样的大罪,无论是谁,都逃不过诛九族的厄运。”

看着云依咽下一口饭去,盛逸云始终吊起的心这才稍稍平复了些,他又舀起一勺喂到云依嘴边。

“骆大人虽然获刑,但父皇只是令你哥哥充军,而对你,父皇其实是知道我在中间做了手脚,却也并未追究。所以……云依,这样的结果……其实,父皇已经算是开恩了。”

“可谋反的是太子哥哥呀!”

骆云依听盛逸云说了半天竟然是想劝她乖乖接受这残酷的现实,悲愤之下一把推开送到嘴边的饭菜,趴在榻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眼见劝不住云依,盛逸云只好将饭菜放在一边。

“云依,先别哭,你听我说,”他扶起云依,伸手帮她抹去脸上的泪,“太子谋反你爹爹曾参与其中出谋划策,这是逃不过的事实。”望着骆云依,盛逸云眼中满是心疼之色,“再说林仑那刚死不久的三儿子……那笔账,他定是要算到你爹爹头上的……”

“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几日?距离皇上说的十日后还有几日?”云依最近过得浑浑噩噩,早已分不清今夕何夕。

“别急,”看云依眼泪淌得越发急了,盛逸云的心也跟着一下接一下地刺痛。

“其实……”犹豫半响,他终是收回摩挲着腰间紫玉的手沉吟到——“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听盛逸云这般一说,云依无神的眼瞬间迸出两星灿烂的光。

“逸云哥哥,你有办法?”她巴巴地望着蹙眉沉思的盛逸云一脸急切。

“我一直被父皇禁闭在宫内,直到今日晌午方才找到机会偷偷溜了出来。”盛逸云捏了捏云依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来看你之前我先悄悄去朝露宫看了太子一眼,他告诉我……”

盛逸云说着不放心地环顾四周,随后他贴近云依耳畔,压低声音悄声道:“太子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证明林大人这几年在眉州私自培植军队圈养战马,意图谋反。故而……”

盛启渊既然抛却了温泉行宫的温柔乡,便是心里无法放下这万万人之上的地位。说到底,他荒废朝政醉心于追求长生不老之术,也不过是因为尚未享受够这人间繁华,世间富贵罢了。

太子谋反的经验教训让盛启渊突然明白了,想要长长久久地贪图享乐,便得时不时操心这国事天下事。若真是沦落到被推下皇位的境地,那便是连命都没了,更别提什么长生不老,永享福寿了!

于是,久未临朝的他从回到永安后的第二天开始,便带着一脸颓靡不振之色,于五更天坐在金碧辉煌的宏明殿之上了。

废太子盛逸鸣的维新之政虽然推行不到两月,却已是动了赝朝根本。盛启渊重新临朝,面临的不仅仅是旧臣的诸多抱怨,更多的,却是被维新律令激起yù_wàng,撸起袖管准备大干一场的底层百姓。

对于盛逸鸣推行的种种律令,盛启渊并不持完全否定态度。临朝后的他细细想来,也深觉赝朝诸多弊病,不改不行。而要想将这些律令顺利推行下去,杀鸡儆猴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说到底,并非盛逸鸣的改革律令不够好,而是他妄想一夕之间改天换地,过于急躁罢了。

凡事没有一蹴而就的道理。即便盛逸鸣年轻未经历练,可上知天文下通地理的骆太傅怎么也跟着急得一塌糊涂呢?!

哎!……

“或许……对太子和骆太傅的处置,朕太过冲动了?”这日,龙椅之上的盛启渊正在朝臣一个接一个冗长乏味的启奏中神游天外,“咚~”“咚~”“咚~”一声接一声陌生的鼓音募然穿透天边微微泛白的层云传进了宏明殿内。

众人闻得鼓声先是莫名,而后惊诧,紧接着满殿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唏嘘之声。

“方总管,这……是何声呐?”盛启渊莫名觉得这鼓声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究竟何时听到过。

“启禀皇上,这是宫门口的太平鼓声啊!”方洄恭敬地跪于下首,“想必……是哪位贱民敲响了太平鼓……要告御状啊!”

“哦?~怪不得朕听着耳熟。”听方总管这么一说,盛启渊也恍然想起来了。

算起来他在位已有三十一载,但这太平鼓声,也唯有在他临朝的第三年冬天听到过一回。

为了防止贱民扰乱朝堂,按规定,民告官是要先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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