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豆花,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不一会,豆花摊子就热闹起来。
摊主忙时偷闲地和个两个站在摊子前喝豆花的妇人打着招呼:“刘大嫂,今天怎么是您和王大嫂一起去卖菜?家里来了客人?”
“是啊!”其中一个穿着丁香色比甲的妇人笑道,“今天我们府上请全福人,要整几桌酒席。”
按礼,家中娶媳妇嫁女儿,得提前几天将帮忙的全福人、梳头的等人请到家里喝顿酒,以示敬意。
摊主手脚不停,笑着和那妇人闲话:“你们家五小姐出阁的时候可真热闹!据说是请的翰林院翰林太太做的全福人,不知道这次四小姐出阁,请的是哪位太太做全福人!”
“自然也是翰林院的翰林太太了,”那太太笑道,“不过这次是请的赵大人家的太太——赵大人和我们家大人是同科。”
“这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旁边有人接话道,“一个月之内连嫁两个女儿,怎么着也得四、五万两银子吧?”
两个妇人含笑不语。
就有人起着哄:“刘大嫂,你就给我们说说呗!听说窦老爷这次嫁女儿,给静安寺捐了一千两银子的香油钱,是吗?”
那妇人笑道:“我怎么知道?我不过是灶上服侍的。这些事,得问我们府上的管事。”
又有人道:“这些日子怎么没见你们高管事?”
那妇人道:“我出门前还和高管事打招呼来着……”
顾玉丢了块碎银子。悄然离开了豆花摊子,找到了在静安寺胡侧门的马车,上前就扒了那车夫的衣裳:“给我穿着一会。”也不管那车夫只穿了件单薄的中衣满脸尴尬地坐在车辕上,径直去了窦府的后门,在两个贴身护卫的帮忙下翻进了窦家的后院,又很快找到了窦昭歇息的东厢房。
窦昭几乎一夜未眠,直到天色微白才合眼,此时正睡着回笼睡,不仅厢房。整个上屋的丫鬟、婆子走起路来都蹑的,大气也不敢吭一下。
顾玉掏出怀表看了一眼。
巳初三刻。
这个时候还没有起床,可见是个好逸恶劳的!
顾玉冷哼了一声,把怀表揣了到怀里,继续一动不动地站在厢房后的石榴树后。
太阳渐渐升起来。东厢房开始有动静。
素心端了碗燕窝粥服侍窦昭用了,笑着帮窦昭整理整被衣,道:“您要不要再睡会?离午膳还有一个多时辰呢!”
窦昭如坐针毡,哪里还睡得着,吩咐素心:“你去把高总管请来,我有话要问他。”
素心应声而去,把高升请了过来。
窦昭就问他:“父亲素来知道自己不擅长打理庶务。这些事托了三伯父,或交给了你,那日盛银楼又名不见经传,从没人听说过。父亲就算是想悄悄地送点东西给我,大可借口给禅寺的菩萨镀个金身之类的,把这笔银子从帐面上走了,怎会想到入股日盛银楼?你怎么也不劝一劝?”
高兴低眉顺眼地笑道:“那日盛银楼的张掌柜三番五次的找到老爷。老爷说他倒是个做事的人,又是通过颜大人找到我们家里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总得拿些银子打发了他。正好遇到小姐的事,老爷就投了大笔的银子进去。不过,那张掌柜的也对老爷拍了兄的,最多三、五年,一准把日盛银楼做起来,虽不敢说让老爷把股本全收回来,但决不会老爷的股本亏了的。”
窦昭听出高兴也是赞成的口吻,想到此人白衣出身,竟然敢用身家性命去堵辽王,可见也是个枭雄人物,让父亲和高兴臣服自然是不在话下。
她对高兴道:“日盛银楼的另两位股东,是父亲的同僚,父亲一口拿出五万两银子,若是传了出去,树大招风,只怕还会有人找上门来求父亲入股做生意。今日不好推了郭大人,明天就不好推了赵大人,反而得罪人。家里虽有五万两银子,可我想,父亲不可能一口气搬了五万两银子给那张掌柜,多半是哪家银楼担保,用的银票。”说到这里,她看了高兴一眼。
高兴忙道:“小姐英明。是常和我们家打交道的通德银楼担得保,说好了十五天之内到账。原本老爷想等日盛银楼的事落定了再告诉小姐,没想到老爷刚拿到入股的契约就跟小姐说了……”
窦昭额头冒汗。
要不是父亲今天喝得有点多,要不是她一反常态地吼了那一嗓子,父亲只怕还会在心里暗自得意,等到银子到了日盛银楼的账上才会跟自己说吧?
她道:“那你跟通德银楼的说一声,这笔银子暂时不要划到日盛银楼去。然后再去跟张掌柜解释一番,就就家里连着两件喜事,家里的姑爷都出身显赫,场面上事一分也不能省,现在银子不够使,要等年底盘了点才知道明天春天有没有银子给他。跟他说清楚了,窦家公中嫁女儿,例来只有两千两银子,我和窦明的嫁妆,都是父亲的私房钱。窦家虽然有钱,钱却在公中,父亲若是想动用自己名下的银子,得通过三伯父。”
张之琪如果只是机缘巧合找到了父亲,遇到父亲这种一口气拿出五万两银子不当一回事的人,定会反复地派人来说服父亲投银子给他;若谋定而动,他的目的肯定是为辽王结交群臣,父亲没有银子给他,他正好趁机多投几个股东进来。
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判断这个张之琪的用意了。
高兴没有怀疑。
很多老爷、少爷都是不管庶务的。根本不知道家里到底有多少银子可用,脑袋一拍,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