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那张黄碟都没退出vcd机。
我带着莫思薇给的挫折感在家里躺了一整天,然后又躺了足足一个礼拜。我妈到外地的我姐那里跟一双外孙外孙女尽享天伦之乐去了,家中无人,更加剧了我的颓废堕落。直到离返校只剩不足两个礼拜,我再给莫思薇发了条短信——本来是想打电话的,结果还是怂了些。我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报了具体的日期和车次。我又试探着问到时候我接你去?她回:好。
就这样,我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中升到大三,跟莫思薇一如从前。其他人,包括胖室友,都没有察觉到气氛在我俩之间悄悄转变。我更小心了,莫思薇越是若无其事,我就越是担惊受怕。我们照常上课、自习、约会,周末的时候喊上胖室友一起看电影。当然周末的这项娱乐频次越来越低,一来是因为实在没有太多的电影好看,二来为了将来的论文写作,大家都各自在宿舍添置了电脑。宿舍的vcd机逐渐无人问津,我把它带回家一个月也没人会注意。从前难得的消遣变得可有可无,世事变迁总是如此。
我一直以为她会找个合适地机会跟我谈一谈,不管是以戏谑还是严肃的口气,不管是让那件事过去还是让它成为一个无法擦拭的污点,我都应该跟她谈谈。但是她对这事儿始终闭口不言。后来我又想,是不是她在等我提起。也许这是某种考验,毕竟我才是始作俑者,是犯错的那个人,主动认错难道不是应该?
可是一直拖延到初冬我才有勇气开口,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我和莫思薇的关系平淡如水、波澜不惊。那天晚自习后我拉着她到校外的一个烧烤店宵夜。这家店口味一般,价格出众,因此具有了一个特别得好处:人少。在最角落的位子上我犹豫了片刻,然后直入主题:
“暑假时候,就是你要回家之前的那次……嗨,我很抱歉,你别生气。”
她显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但巧妙地回应:“什么事?我已经不记得了,你没必要为一件我不记得的事情道歉。”
我感谢她的好意,不过还是说:“为什么不记得了,你不想谈吗?”
“不是,真的,没关系。”
“我应该早点主动跟你说说这事儿,怨我。”
“没关系。”
“希望它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关系……还是已经影响到了?我看这半年来你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没有,嗨,没关系的,你别太上心。”
她的躲闪让我摸不着头脑,她是真不想谈,还是那件事让她尴尬得不愿再谈?不管哪一种,对我俩的关系都没帮助。她难道真的不在乎……不是对事,而是对我。
“难道是……因为有其他人吗……”
我问的声音很轻,问出口的时候自己都后悔了。莫思薇眼睛逐渐睁大,她矢口否认:“不是啊,当然不是……”
“抱歉、抱歉,我太紧张了。我不该怀疑你,抱歉。”
她的情绪很快平复下来。然后又点点头,重复那句:“没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就我这天道歉的糟糕表现,我觉得她至少应该跟我闹上一个礼拜的别扭才正常。
我在做什么?我在希望得到某种承诺或者保障吗?我是在害怕失去她呢?还是自己苦心经营的感情化为泡影?这两者并非同一件事情,只是当时我还不太明白,前者才是爱她,后者只是爱我自己。
“我希望……呃,希望那件事情别影响我们。总之我很抱歉,我希望跟你在一起,永永远远在一起。我喜欢你,我觉得我命中就是你了……连我妈也这么说。所以,所以我希望我们还能跟从前一样?哦,不,不是,是比从前更好。”我向她伸出手,摸住了她放在桌面上的手,“呵呵,就算你赶也赶不走我的。”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抽回首端起桌面上的果汁喝了一口,什么也没说。
“就算你赶也赶不走我的。”
在我眼里,莫思薇是个对爱情抱有纯净理想的女孩。而我需要做的,就是尽量与她一样。
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打脸会打得那么快。
刚跟莫思薇聊完,我像个溺水的人一般长出了口气。可转天傍晚我就接到我妈打来的电话。
那通电话一响我便预感不祥。我每周定期回家,没什么急事我妈绝对不会来电,问题就在于——平常根本就没有急事。我盯着电话号码琢磨了几秒钟,直到室友提醒我再接听。
没来得及等我开口,我妈在那头就劈头盖脸地问我:
“夏天的时候你带了个姑娘去了你自己的房子?”
“自己的房子”指的就是市里的那套职工公寓。我带姑娘回家是常事——莫思薇嘛!当然还有胖室友。我不太明白我妈为什么强调夏天,随便“嗯嗯”了两句,然后问怎么回事?我妈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追击:
“你再想想,你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
事情有点儿蹊跷了,我定了定神,回答:
“我不经常带小莫回家么?怎么了?我们就一起看看电影,有时候还有她的一个室友。”
“不是小莫。”我妈的口气斩钉截铁,“楼下你庄叔叔说的,跟平时不是同一个。”
有股血流“噌”地直冲脑门,我只觉一阵眩晕。
有一个身影像是褪色的旧梦,猛然拉近到我的眼前。
“……是有过。”
我妈在电话那头足足沉默了有一分多钟,最后她说:“你赶紧回来一趟。”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