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脉,啼莺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但背后就是车厢壁,也没有退处,只能老实地让冷予瑾诊了脉。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冷予瑾诊脉的样子,不过现在幽光微弱,看得也不甚清楚,但不知为何,他在对方面无表情的脸上,读出了认真两字。

听见冷予瑾问自己,啼莺也没有细想,答道:“还好,只是体内像是有许多针,总是细密地疼。”说罢,他才想起自己是一心求死,不该和神医说这么多,不由得有些懊恼。

这些心思冷予瑾自然不知道,他听了啼莺所说的症状,便说:“若是实在难忍,我这里有止痛的药丸,暂时可以一用。但此物并非良药,只能应急,等明日到了城镇,再去药铺为你配药。”

啼莺听着,双手互扣,紧紧攥着,半晌才说:“神医仁慈,啼莺心怀感激。但真的不必为我费心了,让我安心地去吧。”

又听到他说出这种的话,冷予瑾拧起了眉头,说:“我说了,这世上没有我救不了的人。”

“我命如草芥,不值得神医费心。”

“治病救人哪有不费心的。”冷予瑾越听越奇怪。

啼莺见冷予瑾实在听不懂自己话里的意思,只好直说了:“可我不想活了。”

闻言,冷予瑾看着啼莺,觉得这人好生奇怪。他见过太多人,哭着闹着求自己救他们一命,捧上金银财宝无数,甚至不惜以武力威逼,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说自己不想活的。

他不解地问:“为什么?”

啼莺觉得有些头疼,太多事情不知从何说起,他也不想说,最后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

“活着没意思。”

如果他没有被龙亦昊从小倌馆带走,没有体会过情爱的滋味,他或许也就浑浑噩噩地活着了。如今,那些美好的幻想全部被打碎,这巨大的落差让他无法忍受。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没有了自己……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谁知冷予瑾竟然点了点头,认可了他这句话,不过嘴里却说:“但你现在没死,你是想求生的。”

这话说得奇怪,啼莺仔细想了想,才猜出冷予瑾话里的意思。是说他虽然觉得活着没意思,但现在人还活着,说明他没有自杀求死,然后就认为他是想求生的。

啼莺突然就有些生气。怎么,难道人不想活了,还要以死明志吗?不能慢慢等死吗?

“那你将剑给我,我现在就去死。”啼莺赌气地说,将手伸了过去。

冷予瑾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下意识地就将身边的剑又握紧了,就怕啼莺真的伸手去拿。这荒郊野外的,如果他真的伤了哪里,虽然说自己也能救,但总归是件麻烦事,而且还让他白白遭一通罪。

“给我!”

啼莺现在已经不理智了,一心想着想以死明志,一了百了。他倾身过去想要夺剑,冷予瑾就抓着剑往后退,直到退出车厢外,然后啼莺也跟着扑了过去。

不过慌乱之中,又有布帘遮挡视线,啼莺没有注意到冷予瑾侧移了身子。等他跌出车厢外,发现前面一空,就要摔下马车。他惊得闭上双眼,挣扎了几下,更加失了平衡。

好在冷予瑾反应迅速,没有握剑的左手立刻伸了过去,先是捉住啼莺的手臂,将他往回拉,后是改为揽着他的腰,抱住了他,让他不至于跌倒在车架上。

直到呼吸平稳后,啼莺心有余悸地睁开眼,就听见冷予瑾在他耳边说:“你还是怕的。”

本来他因为刚才的慌乱而暂时忘了求死之事,现在又恼了:“我是怕疼,不是怕死。”说着又要去抢剑。

但是车厢外没有夜明珠的幽光,啼莺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在黑暗中胡乱摸索着。冷予瑾早就将拿剑的右手反在背后,并压在车厢外壁上,啼莺的手根本伸不进去,最多只能摸到冷予瑾的背。

“别闹。”冷予瑾的声音还是那样低沉冷淡得听不出语气。

啼莺不作声,双手用力去推冷予瑾背后的车厢外壁,想撑开与他后背之间的空隙,好让自己能够摸到剑。

“你推不动的。”冷予瑾实话实说。

他在山庄里抱起啼莺时就知道,这个人身子十分虚弱。虚是因为中毒,弱是因为多年来的教养方式和生活习惯。没有多少重量,也没有什么肌r_ou_,这体格一看就是长期没有锻炼,甚至还刻意弱化身体。而自己从小练武,啼莺就算没有中毒,也不可能比得过自己的力气。

但是啼莺充耳不闻,固执地要去拿那把剑。

冷予瑾也不劝了,干脆让他在自己怀里挣扎。闹了许久,啼莺终于耗光了所剩不多的力气,手已经抬不起来了,趴在冷予瑾身上直喘气。

“闹够了?”

啼莺不想回答他,只恨自己这么没用,求死都不能。

冷予瑾见他已经彻底放弃挣扎了,才稍稍放松了一点力气。想了想,又跟他说:“你力气这么小,肯定割不断自己的脖子,那我就能给你救回来。你不是说怕疼吗?那样你不但死不了,还要疼上几个月,划不来。”

啼莺简直要被他给气死了,他用最后的力气大声质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救我?”

“我本来不想救的。”冷予瑾的语气平直,他在陈述事实,“你是逸龙山庄的人,我一向不救江湖中人。”

然后他想起了半个月之前,自己的药庐突然闯入头一位不速之客,让他十分意外。四月初才刚入夏,但西南高山的林中极为s-hi冷,地上前一夜下的雨水未退,那人就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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