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宋承瑀出事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站起来,这意味着什么,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把你叫回来,只是想亲口问你一句,你准备好了吗”
尽管早已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可是真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宋承鄞还是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
顾倾城看着他的表情,忽然笑了起来,“果然啊,只要身在皇家,就没人能抵御得了那个位置的诱惑,区别只是在于,有机会的人,小心翼翼的掩饰自己的野心,而没有机会的人,只能深深将其埋藏。”
宋承鄞静静看着他,沉默不语。
顾倾城不在乎他的反应,继续说道,“你既然有心想要那个位置,就要做好付出任何代价的准备,这个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更何况是那把金龙宝座。”
“这是一条不归路,失败者不会有好下场,比如宋承瑀,付出了双腿的代价。”
“西北边境是你发展起来的地方,我自然不会让你自己断了这条路,你必须得回去,但不是现在。”
“谢家,特别是谢锦曦,一直在怀疑宋承瑀的事是我动的手,为此一直在试探我。不过事已至此,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谢丞相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他知道在这种时候该怎么选择才是最好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在西北继续拼搏,寻一个恰当的时机调回京中,再将五成兵马司攥在手中,不失为一条上册。”
“可是我偏不如他们的愿!你是我的孩子,我一手将你养大,不是谁看上了都可以直接利用的。我要谢家看清楚,主动权掌握在我手中,我要他们来求我。如果在一开始的时候不能占据优势的话,将来你即便坐上了那个位置,也不会安稳,因为你没有母族。”
顾倾城说这句话的时候,宋承鄞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
此刻,他才注意到,这么多年了过去了,她的容貌根本没有一点变化,依旧是初见时的模样,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而且不仅仅是容貌,就连身形都丝毫未变。
她收敛了一身的气势,坐在那里,就真的仿佛是官宦人家娇养的小姐,二八年华,待嫁之身。
所以在他向刘昭介绍这是他姐姐的时候,后者根本没有一点怀疑,因为他们年纪看起来,真的就是姐弟。
可是如今,顾倾城顶着这样一张年纪与他相当的脸,口口声声说着他是她的孩子,是她一手养大的,虽然事实如此,却难免让他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来。
接下来顾倾城又跟宋承鄞交代了许多需要注意的事,他都一一记载心中。
等一切都交代完,夜已经深了。
顾倾城瞧着他眼底的青黑,难得生出一丝心疼来,柔声道,“瞧你如今的样子,回来的这一路上都没好好休息吧,我一早让人准备了热水,你先去洗洗,我再去吩咐丫鬟给你屋里点上助眠的香。”
“谢谢……你。”宋承鄞低声道。
顾倾城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原本想向以前那样摸摸他的头,抬手却发现已经够不着了,几年不见的,少年的身形拔高,如今已经高出她一个头有余。
她只得改为拍他的肩,调笑道,“谁让你是我的孩子呢,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宋承鄞面露窘色。
“去吧。”顾倾城也不逗他了。
宋承鄞点头,转身走出了地下室。
目送他离开,直到听到入口关闭的声音之后,顾倾城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她走到沙发旁,整个人躺了上去,娇小的身子陷入柔软的沙发之中,望着原木制成的天花板,目光没有焦距。
“八年……八年……”她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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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京城,谢府。
因为本朝重文轻武,谢家在军中并无经营势力,虽然前不久便定下了转为扶持宋承鄞,但是这原是一个庞大的计划,此刻临时换人,必然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调整。
如此一来,就导致了消息的滞后,直到宋承鄞离开军营抵达源县地界之后,谢家才得到消息,忙不迭的从源县将消息传回京中。
谢老爷子看着管家呈上来的密函,微微眯了眯眼,神色显得有些莫测。他手中捏着信函,沉默许久,才开口道,“谢垣,你说,她玩这么一出,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管家虽然不曾得看信函,却也知道,这个她,指得是远在源县的顾淑妃。谢老爷子位列丞相,又是皇后生父,说句权势滔天也不为过,能让他注意的人,本就没有几个,而女人,更是只有那么一个。
管家沉思片刻,答道,“顾淑妃的心思,老奴猜不透。”
这并非敷衍,而是实话。
他自幼便跟在谢老爷子身边伺候着,什么阵仗没见过,却唯独看不透顾淑妃这个人,她的一切都被迷雾所笼罩,让人无法窥视。
谢老爷子也不是真的指望管家给出什么答案,视线落在手中的信函上,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来,“若是无意也就罢了,若是有心,哼,老夫倒要看看她能做到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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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休息了两天之后,宋承鄞便带着刘昭在源县四处游玩,无论街角小巷,但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都要走上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