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真实的想法,还是想回家,疯狂地想回家。
也不知道怎么,一见到唐芳年,孙巧巧就完全崩溃了,瞬间泪落如雨。
唐芳年到此时才发现她,立即摇了船过来。
孙巧巧一手虚弱地挡在面前,“不要出声,让我一个人静静。”
唐芳年果真不动了,也不出声,静静地看着她。那种眼神,竟充满了一种理解的感情。
孙巧巧明知道他绝对不会理解她此刻情绪崩溃的根源,却还是有种寻到知己的感觉。
大约都是伤心人的缘故?所以才会灵魂贴的如此近,竟不需要语言,就能感受到情绪被照顾。
孙巧巧盯着水面,水面里只有一张泪眼模糊的脸,还有唐芳年那瘦削的被涟漪荡漾起来的身躯。
也不知过了多久,情绪渐渐恢复稳定,孙巧巧抹了泪,发了一会怔,就摊在船上,拿荷叶盖住了脸。
唐芳年把船摇得很近很近,他的酒气几乎清晰可闻。
荷叶被他拿开了,他那双带着点点鱼尾纹的深沉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关切之意。
孙巧巧想笑笑,可她笑不出来。她更想唐芳年能够抱抱她,就一会儿就好。
这无关情爱,只是内心里一种取暖的方式。
唐芳年似又懂了,只不过没有拥抱,而是拉住了她的手,并用荷叶搭在两只船的船舷上,盖住这紧握起来的手。
“我来你家提亲好不好。”
沉默良久,他忽然轻轻地问。
孙巧巧没有应声。她知道唐芳年一定是误会了,这让她忽然意兴阑珊起来。
“赵淼这个人,你应该认识吧。”
唐芳年怔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他堂弟赵子博是个秀才,在文会上见过一面,是个正派人。赵淼此人,听闻是个乐善好施的老好人,在八角溪那边,名声极不错。”
孙巧巧松开他的手,坐起身。
“你懂我此刻的心吗?”
唐芳年欲言又止,终还是叹口气,摇摇头。
孙巧巧反倒又笑了,偏头看着他。“我挺喜欢这样的你的。”
唐芳年震惊极了,酒坛叮咚一声,落到了水里,酒水如雾气一般袅袅散开,荡漾在清波里。
“我要回去了。”
孙巧巧心情忽然变得极不错。摇着船晃悠悠地去了,把唐芳年这只呆鸟留在了原地。
孙爹果然对这赵淼观感极不错,吃过午饭回来,就对此人赞不绝口。
柳氏反应淡淡的。既不褒也不损,只笑道,“我们觉得人家好,人家未必觉得我们好。”
孙耀庭怔了怔,扫了孙巧巧一身肉一眼,叹口气,不说话了。
之后过了半月,赵家那边杳无音信。孙爹狠狠地失望了几日,才又打起来精神做活。
白江涵那几位公子哥儿,在唐芳年那儿才住了一天,就回去了。
姚美鸿说过要来找孙巧巧弹琴的,也是一去不复返。
好在孙巧巧压根没惦记。
因为恢复授课的原因,唐芳年忙起来了,三五日才会来孙家一趟,只略坐坐就走了。
整整一月,孙巧巧与她见面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那一日莲花湖说的话,两个人似乎就当忘记了。
家里人猜不透两人的关系,便也不多嘴了。
八月初一是上香祈福拜佛殊胜日,灵隐寺是这几百里地最有名的佛寺,都说那里的佛最灵验。孙爹早就说过要去拜佛,故此这一日全家出动,天不亮就起了床。
灵隐寺建在阳明山上,离藕塘村有二十多里路,水路七八里,转道上山,还要十几里。
一家人到阳明山脚下时,太阳才刚刚升起。但路上已然是香客如云,富贵的坐着轿子,虔诚的三步一跪,也有游客四处张望探看。
孙巧巧算半个游客,因为原主来过几次,但她是第一次来。别人的记忆,总不比自己亲眼所见更加栩栩如生。所以她一路游看,心情还挺不错。
阳明山秀丽雄伟,由九座大小云峰组成。灵隐寺就建在主峰山腰之上。沿途一路往上,道路严整,步步台阶直上。
到了山腰处,在一片秀竹之中,灵隐寺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十分醒目,据说这还是前朝一位皇帝赐字呢。
进入主院之中,入眼的就是几株苍翠的菩提树。这些树是当年寺主建寺之初亲自栽培,如今过去不知几百年,主持不知换了多少人,菩提树却繁茂依旧。
“那个人!”孙冉冉忽指着一人惊讶非常。
第18章 灵隐寺拜佛
那人面容尊贵,一双眼睛若寒潭,浑身气场两米八。周边的人都退避三舍,几乎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这就是那日集市,坐于马车之中的赠琴之人。
平阳侯府世子李珆。
这么尊贵的人物,孙巧巧瞧瞧也就罢了,打招呼什么免了吧。偏就在她移开视线的时候,李珆竟然见到了她,还对她点了点头。
她只好也点头微笑。按道理应该行个礼,但是屈膝礼不会呀。难道冲过去握手么?
李珆身旁跟着个十分漂亮的小姑娘,还有个十分富态端庄的贵夫人。也不知他说了什么,那夫人和小姐双双瞧了过来,夫人的眼神还挺优雅,小姐的目光就有些挑剔锐利了。
可能因为孙巧巧是个胖子又是村姑的缘故,小姑娘似乎松了一口气,表情变得和善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