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宇皱眉:“他是为了找你才出事的。”
“错。”齐谐直视那五人,“他是为了找这些学生。”
回到营地。
梁向导和小马守在那儿,只知白德企当时和鲁爷分头去找他们,还没有回来。
帐篷让给了学生休息,几人围着火堆露宿,齐谐坐下脱了鞋,谢宇才发现他双脚严重灼伤,满是血泡。
“还能走吗。”谢宇问。
“无妨。”齐谐用水冲了冲,“过一晚就好。”
天亮时白德企才回来。
谢宇本以为他会找齐谐的麻烦,他却一句话不说,蹲在树林里抽烟,末了回到营地,竟恭敬地喊了一声齐先生。
三日后,一辆小巴驶进木鱼镇,拉走了五名学生。
上海,月园。
齐谐敲敲门走进书房,见谢宇坐在电脑前,于是问:“还在琢磨风铁的小说?”
“在看论坛。”谢宇将屏幕转向他,“学生论坛,徒步社的帖子。”
齐谐靠在桌边:“怎么讲?”
谢宇翻着滚动条:“原社长引咎辞职,副社长在论坛贴出了一篇长文,表示徒步社将永远缅怀牺牲的救援人员,秉承大无畏的进取精神,再创佳绩、再攀高峰,欢迎广大同学踊跃入社。由于顺利完成了危机公关,此人已当选新一任社长,计划在任期内重新组队,率领成员勇闯塔克拉玛干。”
齐谐笑了笑:“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
谢宇的目光从屏幕移向他:“那个青铜池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谐拾起桌上的折扇,缓缓推开扇骨,换了讲故事的口吻。
“在神农架的深处,住着一族人,他们自称是神农鼎的铸造者,名为‘善鼎’。善鼎族的冶铜工艺已臻化境,造出的鼎方圆有度、花纹奇美。但他们最大的本领不在于此,而在所铸鼎上的文字。善鼎族每年铸一鼎,鼎底皆刻百字,每刻一字,便祭一只人头。那是相当残忍又虔诚的仪式,在不息的血与火中,他们的鼎文渐渐附上魔性。有人说那文字可预知未来,也有人说它能言定兴衰,但事实上它只有一个作用,就是改变历史。”
“改变历史?”谢宇重复。
“这样说或许你更易明白。”齐谐一收折扇,“改写人类的集体记忆。”
“我不明白。”谢宇加重语气,“人类的记忆怎么可能改写。”
齐谐一笑:“董狐常直笔,崔杼弑其君。”
“请说普通话。”谢宇道。
“史官是干什么用的?”齐谐问。
谢宇明白他的意思,反问:“有多少人考证历史的时候会去原始森林看一个鼎?”
“我说了,那是有魔性的鼎,它不需要被人看到,只要存在,就可以了。”
谢宇不置可否:“你还没有说到青铜池。”
“青铜池么。”齐谐用折扇敲了敲掌心,“还记得‘猴打头’的传说吗?其实那传说以屠夫的出现为界分成两半,前一半是旧的,后一半是新的。”
谢宇一顿:“难道说故事里‘猴精’的原型就是善鼎族!”
齐谐只笑。
谢宇眯了眯眼睛,试着还原真相:“mí_hún趟中……原先住着善鼎族,他们时常躲在树上,当有人经过,就向他后颈砍下一刀,猎走一颗头颅祭鼎。后来出现了一个人,用计擒住了他们,再点上一把火,全体烧死在青铜池里。”
齐谐嗤笑:“亏你还写小说,这故事当真无趣。”
谢宇不满:“那该是怎样。”
“中间的情节你自己琢磨吧,我只告诉你,青铜池所在的山顶原是他们炼铜的地炉,当‘屠夫’将善鼎人驱赶至此,族众宁为玉碎,将千口大鼎全部推入炉中,自己也抱着‘屠夫’一跃而下,千年的铜鼎就此熔解殆尽,附魔的鼎文也化作一地妖异裂纹。”
“我将死于二零五……”谢宇缓缓念罢,“这是预言吗?”
齐谐摇头:“鼎文没有预言的功能。”
“那就是诅咒。”
“它也没有诅咒的效用。”
“那是什么。”谢宇问。
齐谐莞尔:“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
谢宇没有接受齐谐的说法,将解释权留给自己。
“我在青铜池发现一块标牌。”谢宇接着说,“它的前半截写着‘特种信’三个字,你知道它用了什么字体吗?”
齐谐未答。
“毛体。”谢宇自答,“那是建国后的东西。——屠夫是建国后出现的。”
齐谐点点头,似乎毫不惊奇。
谢宇对他的反应不予置评:“最后一个问题,那些学生怎么会在铜里。”
“还能怎么样。”齐谐不以为然耸了耸肩,“半夜在山里乱闯,遭遇‘猴打头’,误入青铜池,跟你一样魔怔了,就掉了进去。”
“什么叫‘掉了进去’。”谢宇又问。
“你刚才说了,最后一个问题。” 齐谐一收折扇乐得清闲,去旁边的书柜里翻阅古籍了。
谢宇对他的背影摇摇头,目光收回屏幕按下切换键。网页转回rd文件,他将密密麻麻的文字扫过一遍,先拉到标题处,打上“神农架善鼎族事件”八个字,又拖到结尾,敲击道:
“p.s.无论如何,把人从铜里拉出来这件事,我相信,一定是幻觉。”
按下保存键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
谢宇看了来电号码,便用余光扫向齐谐,只见他嘴角浮出一个微笑,放下书走向电话的同时,又渐渐敛起表情,等到拿起听筒的瞬间,已经变回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