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章手一软,登时就趴了下去,还没等他回话,林奕英厉声问道:“王漕司,你不妨同本官说说,崇阳那百亩良田的来处,还有上个月十九日晚上,开往曲阳的商船?”

王成章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利索了,整个人抖得如风中落叶一般,他磕磕绊绊地道:“不、不……下官没有做这种事情……定然、定然是有人在诬陷!求大人……求大人明察……”

林奕英冷笑一声:“本官自然会明察,但在水落石出之前,你不妨先去大牢里蹲几天,清醒清醒脑子,来人!将王漕司带下去!”

门应声而开,几个下属走了进来,一声不吭地将王成章拖走了,远远的还能听见他不甘的呼喊:“知州大人!下官是被诬陷的……”

再过了片刻,那声音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了,林奕英将镇纸下的书信取出来,又仔细看了看,写信之人深谙言谈之道,上面写得有条有理,甚至连账本往来、田地收租凭条都有,铁证铮铮,让人无从质疑。

他拿起最后一张契纸,摸了摸上面清晰的暗红色章印,顿了一会,抬头对门外的仆从道:“将容慜叫过来,我有话要同他说。”

次日一早,江宁照例去了酒楼,先是四处查看一会,忽然听闻后院传来喧哗声,本来经由江宁定过规矩之后,酒楼里已经再没有人敢发生争执过,今日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伙计们都跑去了后院。

江宁微微皱眉,循声过去,院子里正闹哄哄的,一见江宁过来,众人登时就闭紧了嘴,只听得鲍远的声音骂道:“敢偷东西!看我不收拾你!”

江宁道:“要收拾谁?”

鲍远顿时愣了愣,回过头来,这才发现围观的众人都各自偷偷散开了,往这边探头探脑地看,他心中一时有点发虚,转念一想,又理直气壮起来,告状道:“掌柜,这小子偷东西,我收拾他呢!”

江宁看了看被他抓住的小豆丁常修之,微微皱眉,声音沉下来:“怎么回事?”

鲍远粗鲁地将常修之拽过来,往江宁这边一推,道:“我今日来得早,见这小子鬼鬼祟祟地在后面做什么,库房门也开着,定然是他偷了东西吃。”

常修之一撇嘴,道:“我没有偷东西。”

鲍远见他还不肯承认,登时就来了火,骂道:“小畜生,你没偷东西,你躲着做什么?”

常修之别开脸,紧紧抿着唇,似乎打定主意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鲍远看他这副模样,立刻对江宁道:“掌柜,他定然是心虚了!他刚来的时候便不干活,整日里想要往大堂跑,可见是个不老实的。”

江宁微微皱眉,正欲阻止他,忽然常修之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拼命想要挣脱鲍远的桎梏,稚气的面容上露出气愤来,两人正拉扯间,从常修之怀中滑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当啷一声落地。

常修之面色顿时一变,惨白惨白的,而鲍远则是大喜过望,一手拎着常修之,伸长了脖子去看那地上的东西,待看清楚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62章

原因无他,落在地上那物事既不是吃的,也不是用的,只是一个牌位罢了。

鲍远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绿,好似开了染坊似的,手上力道一松,常修之便窜了过去,将那牌位拾起来,塞进了怀中,紧紧抿着唇,不再说话。

院子里一时安静无比,那牌位落在地上,几乎所有人都看见了,见此情形,纷纷将责怪的目光投向了始作俑者鲍远。

鲍远略微尴尬,想要解释:“这……我不是故意的……”

江宁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尔后对远远观望的其他伙计问道:“石头来了吗?”

章安从大堂内探出头来,答道:“他早早就过来了,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说曹操,曹操就到,王石头从后边出来,讶异道:“刚刚听见掌柜找我?”

江宁点点头,指了指库房的门,问道:“这门是你打开的吗?”

王石头挠了挠头,有点疑惑,但还是答道:“不错,我早上内急,去了茅房,请修之帮忙照看一下。”

鲍远顿时一噎,小声嘀咕道:“让这小子看库房?他懂什么?”

王石头听着了这话,呵呵一笑,憨憨地道:“修之懂得可多了,字也比我识得多。”

闻言,江宁心中一动,低头问常修之道:“你还识字?”

常修之沉默着点点头,江宁想了想,对鲍远道:“既然是你误会了修之,须得向他道个歉。”

鲍远听了,憋了半天,一张脸都绿了,这才压低声音向常修之道了歉,这场闹剧总算是收了场。

江宁回了账房间,刚刚坐定,便听外面有人叩门,他搁下笔,过去开了门,便见着常修之站在门外,向他行了个礼:“掌柜。”

江宁有点诧异,又有点意料之中,一边让开,一边道:“有事进来说。”

常修之道了谢,这才跟着江宁进了屋子,他在椅子上坐定,一双眼睛也不到处看,面容沉静得不像一个小孩子。

江宁看着有点好笑,给他倒了一杯茶,口中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常修之沉默了会,这才一板一眼地道:“我今天早上没有偷东西。”

江宁想了想,忽然问道:“你祭奠的是谁?”

常修之愣了一下,回道:“是我父亲。”

江宁捏了捏眉心,道:“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常修之抿了抿唇,答道:“父亲姓常,名子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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