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余留在上京城,替江宁打点一应事务,他为人虽然有点小聪明,又爱耍滑头,但是近些年跟在江宁身边,性子也磨平了一些,倒也能独当一面了。

回到越州时,时节正值清明,江南细雨霏霏,柳绽新芽,生机勃勃,一如当年时。

小院子后面的槐树似乎越发高大了,树叶是翠嫩的新绿,枝干蔓延开来,远远望去,仿佛是在张开双臂拥抱着那一座小小的院子。

韩致远几步走过去,院门上的锁还没有换,上面爬满了铜绿,他伸手拨弄了几下,江宁把钥匙抛过去,锁咔哒一声被打开了,老旧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满院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院子里的景象跟韩致远记忆中的还是一样,只是因为疏于打理,草木渐深,青苔满地,窗前的那一株桃树此时正是花期,满树灼灼桃花,招蜂引蝶。

韩致远前后转了一圈,发现什么东西都没有改过,包括东西摆放的位置,粉刷得惨不忍睹的墙壁,门前的那一挂落满灰尘和蛛网的旧灯笼,一切熟悉得如同此间的主人只是出个远门而已。

两人动手将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眼看着到了下午,又去市集采购了不少日需品,顺便把整个市集都逛了一圈,路过余年茶行时,江宁带着韩致远进去看了看。

李跃正在柜台后面称茶,抬头见着两人,乍惊乍喜,赶紧过来见礼,又嬉笑着同韩致远打招呼:“二掌柜,好久不见了。”

三人寒暄几句,江宁问道:“陆福呢?”

李跃笑着答道:“这几日一直下雨,担心茶叶受潮,他去库房看货了,掌柜稍等,我去叫他。”

江宁笑笑:“叫上他一道,去我家里喝酒罢。”

李跃踌躇:“那茶行……”

江宁看了看,道:“这时候客人不多,让几个伙计守着便可。”

李跃应了,果然进了后院把陆福叫出来,跟在江宁两人后面,一路往市集外面走去,他俩每走一会,便见韩致远回过头来看,过了片刻,江宁也回了头,偶尔还会冲他们微笑一下,两人顿时受宠若惊,心中感叹,自家掌柜就是平易近人啊。

那厢是江宁与韩致远两人的低声对话,韩致远:“这两个电灯泡怎么跟得这么紧?”

江宁:“……”

韩致远:“他们怎么还没走丢?”

江宁:“……”

韩致远:“他们一定要跟我们走一条路吗?好烦。”

江宁:“已经到了。”

韩致远嘀嘀咕咕了一路,这会进了院子总算是闭了嘴,一行人进了院子,江宁去处理菜蔬,顺便打发韩致远过来洗枇杷。

市集上买来的枇杷只有指头那么大,金灿灿的,十分可爱,韩致远打了一木盆水来,放在院子里,一边洗一边吃,还要空出口来跟江宁抱怨枇杷太酸了。

这场景太和谐,李跃和陆福两人大眼瞪小眼,也不好干看着,最后两人都撩起袖子来帮忙洗枇杷,果子虽然不大,但是胜在颜好,李跃剥了几个,都觉得挺甜的,便将剩下几个金黄颜色的枇杷捡起来,放到一边。

韩致远见了,趁他不注意拿起来,吃了一个,装模作样地摆摆手:“你们吃,我去厨房帮忙。”

说着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李跃和陆福眼睁睁地看着他跟在江宁后边转悠,拿着那几个枇杷献宝,还一迭声追问着甜不甜,李跃抹了一把脸,陆福不明所以地看他:“怎么了?”

李跃摇头,继续洗枇杷:“没事,刚刚眼睛有点疼。”

陆福:“?”洗枇杷会眼睛疼?

于是两人在院子里洗了大半天的枇杷,直到一兜枇杷全部洗完,江宁总算是把饭菜做好了,摆到院子里就是满满一桌子,江宁又开了一坛子酒,四人一边喝着酒,一边交谈些琐事,酒足饭饱之后,李跃又坐了一会,这才拉着陆福赶紧溜了。

陆福被他扯得有点踉跄,一边迟疑道:“吃完就走……不、不太好吧?”

李跃嘴上不答,他跟着江宁这么多年,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算是有些许的了解,心道,都这时候了,吃完还不走,那才叫不太好。

吃过饭,江宁照例打发韩致远去洗碗,自己蹲在院子里收拾两人的行李,他自己的东西并不多,两摞账册并一些衣物,一会功夫就整理好了,反倒是韩致远的,塞了满满一箱子,江宁有点好奇地打开来看,不由满头黑线。

里面除了两包衣物和一封调任公文以外,其余的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稀奇古怪,泥塑的,陶瓷的,纸糊的,木制的,种类繁多,大部分江宁都叫不上来名字。

他有点哭笑不得地道:“你这都是些什么?”

韩致远应声从门里探出头来看了一眼,擦了手,喜滋滋地过来道:“都是给你买的。”

他伸手从箱子里拨拉了一下,捡起一个小小的物件,看上去像是陶瓷的,上面还纹着古朴的花纹,献宝似的介绍道:“这个是哨子,你应该没玩过吧?吹起来是这样的——”

韩致远说着,把哨子放到唇间吹起来,发出“唿——唿——”的声音,像鸟叫,声音还挺悦耳的。

“是挺有趣,不过……”江宁看着他,心情有点儿难以言喻,不过,韩总,是你没玩过吧?吹得这么起劲,最后他还是没忍心扫韩致远的兴致,由着他继续介绍那一堆破玩意。

过了一会,江宁突然问道:“这些都是从哪儿买的?”

韩致远把那些东西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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