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头七期间发生女婿打小舅子这样的事实在是令人闻所未闻,金老婆子气不过,又叫了族中叔伯公婆来说理。
金老婆子哪里想到,她这个从来都言听计从、伏低做小的上门女婿早有准备,除了说不动的太公太婆外,族中老少一人塞了一块银子,保证说:
“我虽是外姓,但在金家干了十五年,多少有些感情,不想金家银坊就这么垮了,还请各位叔伯帮帮忙,支持我把家产分给众姐妹一些,以后谁家要出个人才,重新拾起银饰这份活也不错,我王平自知是外姓人,绝不拿金家一丝半毫的银饰就是。当然了,众位叔伯姨婶也是要分一点的,说不定大家家里有谁能撑起这份家业也不说定呢,是不是?”
众人见有利可图,哪有不干的?议事那天全都支持分家,嫁出去的姑娘怎么了,就不姓金了?你金老表当年怎么被姐姐们带大的?我们可看得清清楚楚的啊!
如此一来,场面如同抢劫一般,金老表虽然分得最大头,五姐妹次之,但族中每人也分得一样两样的,当然是不胜欢喜。
王平果然如他所说,一丝半毫的银子都没要,只说在金家多年,得金老爷子教诲不少,想拿两件趁手的工具回去留念,众人说拿吧拿吧,那些又脏又旧的工具谁稀罕?
金老表也是听人说那些模具卖给收文物的人能挣不少钱,才要争模具的。
王平和老婆商量了下,觉得金老表这人实在是扶不起,画出道来,金老表就是一草包,怎么争得过他?愣是让王平拿了那些模具。
金氏分家这事闹得整个崇南市满城风雨,崇南市八成以上的人口都是少数民族,其中苗族最多,银饰又是苗族人的命,现今金家没落,手艺无人传承,多的是比金家还着急的人。
王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在金家银坊对面开了个王家银饰店,虽然金氏分家时他没拿到半块银子,但有些要嫁姑娘的人家有银子,或者愿意去买银子来请他做,渐渐的,生意就做起来了。加上金家银饰一直是王平打理,王平人脉口碑都有,又故意降价,金家那群遗老遗少哪争得过他?
这会金家人才反应过来,这女婿如此好心主张分家帮五姐妹,原来是想消弱金家的财力势力,现在你想把那些分出去的家产聚齐了?
不可能,别说吞了的不可能吐出来,就说金老表,早已卷了钱去做他那发财大梦去了,家里只有他妈、他媳妇和三个女儿,能成什么事?
薛一来后阿瑶朵病好了很多,听金兰婶这么一说,气不过,说他答应过外公的,怎么能反口就不认,冲出去要找王平干架!
金兰婶:“回来!一个女孩子家又要动手动脚的,成什么样子?”
阿瑶朵哪听她的,直到薛一说:“你争赢了又怎么样?争赢了你是想让这门手艺姓金还是姓方?金家还有人吗?”
薛一说我这话说的虽然不太好听,但你去街上问问,人家会管这门手艺姓金还是姓王吗?
阿瑶朵顿住,慢慢回来坐好,“可我、可我不想让外公难过,他要是在地下听了这事,肯定……”
“我想他早已料到会有今天,才会对王平说那些话,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你有这身手艺,什么时候想做银饰都可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读书,什么事都等毕业了再说。”
“是啊。”金兰婶说,“你志愿填好了没有,今天早上我又遇到你们老师,让我催你呢。”
“再想想吧,我困了。”阿瑶朵说着打了个哈欠,薛一见她不想再说话,说你早点睡吧,和金兰婶出来。
金兰婶满脸愁容,对薛一说:“薛老师,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上次我跟阿瑶朵说志愿的事,她们老师说阿瑶朵成绩还可以,可以考省外的大学,让阿瑶朵大胆报,阿瑶朵不肯,问她怎么回事,她说我身体不好,要留在离家近的地方,好照顾我。”
金兰婶顿了顿,继续说:“我是想她陪我,想她读崇南师专,以后和她爸和你一样,也当个老师,可我不能耽误了她的前途,你读的书多,她又信任你,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
“好,我试试。”薛一感觉这事没那么简单,旁敲侧击地问了阿瑶朵好几回,阿瑶朵都以嫌远为由搪塞。
某天薛一又问阿瑶朵到底怎么想时,阿瑶朵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问:“老师,你这个工作容易调动吗?你有没有想过去大城市教书?”
薛一笑说你又来了,我走了寨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你教啊!
“也是。”阿瑶朵自顾自地说:“总不能一直在外面,我迟早要回来的。”
“什么?”薛一皱眉。
“没什么,睡觉睡觉。”
薛一想到什么,把阿瑶朵拽起来,“阿瑶朵,不,方菀瑶,我告诉你,志愿的事不是闹着玩的,你不要乱填,以后后悔了你找谁哭去,我不负责的啊!”
阿瑶朵被她凶神恶煞的样子凶到,泪汪汪地说:“你真的不负责吗?你真的舍得、舍得四年都见不着我?”
薛一“我……”了一声,表示:这话我没法接。云 裳 小 筑
阿瑶朵正在病中,又恰逢高考,别说薛一,就连金老表想来找茬都要忌讳旁人一声“阿瑶朵要高考了,别来烦她”,何况那么疼她的薛一。
语塞了半天,薛一顺着她说:“舍不得舍不得,但舍不得也要读大学啊,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