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疼?”
“腿……”
妈耶,该不会是腿断了吧…江心言小脸煞白,顾不得尴尬,拉开她的裙子查看,只见小腿上蜿蜒曲折地爬着一条长长的伤口,沾满沙子泥土,血r_ou_模糊,不断地淌出暗红色的鲜血。
“还有哪里疼吗?我是说那种很剧烈的疼,能疼晕过去的,比如胸口?手臂?腰?”
“头晕…”
“……”
江心言不管了,双手托住她上半身抬出树根,放平在地上,分别在她肋骨、肩胛骨、手肘等地方按了按,没听她喊,那估计就是没事了,她也只能做出这样的判断。如果骨头断了的话,腿上那点皮r_ou_伤的痛根本比不得。
然后她撕下自己衬裙上的布料,穿在里面的会相对干净些,一点点擦去伤口边的血。
玛丽半死不活地躺了一会儿,眩晕感不那么强烈了,支着上半身坐起来,打量四周所处的环境。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啊?”
“这附近…是胡格诺教派的地盘。”玛丽喘着粗气,额前汗水与血水融在了一起,脸上还蹭着些泥巴。“他们是冲我来的,上次袭击不成反让孔代亲王被抓,应该记恨很久了。”
“……”
那岂不是因为她的预言,无形中得罪了胡格诺教徒?江心言默默哀悼,自己可不想惹上什么宗教势力。
“扶我起来。”玛丽冲她伸出手,借力站了起来,因着腿上的疼痛有些踉跄。“这片树林很大,往东一直走回到大路,就离枫丹白露宫不远了,我们要赶在被他们找到之前走出去。”
“这个给你,能省些力气,你腿受了伤不方便。”江心言怕她站不稳,把搁在一边的木柱子给了她,绕到另一侧架起她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
玛丽没说什么,默许了她的做法,只是并没有真的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她瘦小的身板上,不过,这棍子倒是挺好用的。
“大概要走多久?”
“太阳下山前能到。”
“……”
她们出来的时候是上午,却要在傍晚才能走到大路上,可以想见马车是滚了有多深,就凭她们两个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有食物和水,还带着伤,能走出去多远呢?
江心言吃力地搀扶着玛丽走在树林间,她发现这个女人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柔弱,尽管腿伤疼痛也没有放慢脚步,甚至因为长得高腿长跨步大的缘故,她走的还比江心言快些。
“胡格诺教徒袭击你,是因为痛恨你舅舅吗?”
玛丽面不改色地拄着棍子往前走,轻轻点了点头,尽管她此刻衣着狼狈、发丝凌乱,也依然昂首挺胸保持着优雅高贵的仪态,像个坚毅英勇的女战士。
江心言不禁想到她后来上断头台时,一身象征着牺牲的红衣,坚定虔诚地维护自己的信仰,以一个女王的姿态殉道,而非作为囚犯的服从。
“他们应该是想抓我,以换取孔代亲王。”沉默半晌,玛丽突然出声,语气不咸不淡的。“只是没想到马车滚落的范围太大,他们现在一定在找,要想不被抓,就祈祷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被抓了呢?会有生命危险吗?”
“我不会,至于你,不好说。”
“……”
一串无形的黑线挂上额角,江心言默默地吐槽腹诽,自己还真是霉神附体……
☆、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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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的边缘还是树,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不知走了多久,江心言饿得肚子直叫唤,看看身边的玛丽仍然淡定从容,只好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法国现在这么乱,身为王室成员,玛丽可以说是随时随地都会有生命危险,也许某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新教徒杀了,要做到如此淡定,或许是因为见得太多。
江心言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蜜汁自信,在这种局势下还想着给伊丽莎白捣乱,其实相比之下,英格兰更安全些。
“陛下,您真的那么想要英格兰的王冠?”
“不是想,是那本来就属于我。”
“……”
江心言偷偷翻了个白眼…
这就又说回了新教与天主教的纷争。
按新教教规,伊丽莎白是继承人,按天主教教规,玛丽才是继承人,但无论哪个信仰,从血缘上来讲,伊丽莎白是被亨利八世认可的女儿,有法律文件保障给予她的继承权,不管怎么说,继位顺序都排在玛丽前面。
“被异教徒统治的英格兰不会受到上帝的庇佑,因为王位上坐着一个魔鬼,上帝赋予我生来维护正统信仰的使命,拯救英格兰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我必须这么做。”
“可是,新教和天主教都信上帝啊,大家都是上帝的子民。”
“不,正统的信仰只有一个。”玛丽直视着前方,字字铿锵有力,眼里是与生俱来的自信与骄傲。
江心言彻底无语了,放弃跟她讨论这个话题的可能性,也许现在玛丽能一味地固执下去,后面就很难说。
气氛再度陷入尴尬的沉默……
林子里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前方的视野突然变得开阔,隐约还能听见潺潺水声,江心言仿佛看见了希望,伸长脖子蹦哒起来,加快了脚步。
“有水!太好了!”
走出树林,前面横着一条小溪,江心言兴奋地跑过去看了看,水不深,很清澈,手伸进去探一探,凉得赶紧缩回来。
“你开心什么,根本没有走出去。”玛丽拄着棍子来到岸边,环顾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