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没有一点惊恐和退却。

“为了从几万官兵手里,救回来您的几千帮众。”我对义父冷笑,“我的——义父大人!”

当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我干涩而猖狂的笑声刺痛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而义父第一次把对我的责骂咽了回去。

这就是原随云的第三步,双重借刀杀人。在蝙蝠岛上,他借循着线索而来的楚留香的刀杀义父,在中原和江南,他借朝廷的刀杀万圣阁帮众和我。

而他表面上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义父的事,我却成了义父面前既无能又忤逆的逆子。

如果没有原随云没有执行他的第四步,我一定在伤癒后不久被义父嫌弃,赐毒酒死去。可是他的计划一直执行得如此顺利,不可能不去做第四步:浑水摸鱼。

趁着父亲急于重建分舵,他利用他熟练的行商手腕和骗术,把万圣阁几乎一半以上的收藏不露痕迹地据为己有。当义父终于发现不对时,已经找不到原随云这个人了,义父甚至没有拿到这些财宝就是原随云侵吞的证据。

义父一夜之间老了很多。而被弃置在角落里的我,这时候却把伤养好了。

当然,原随云并不真的希望我顺利痊愈,我知道他曾经撺掇林清辉趁着我还在病床上时给我下毒。

我后来想明白为什么原随云这么忌惮我,非要我死。我想大概是他在我身上感受到了和他本人一样危险的气息。

然而下毒计划被父亲的一个侍卫识破,他不惜后来被林清辉活活挖了心,也要提醒我药里有毒。因为我之前带着帮众突围时,救过他的哥哥,他要报恩。

我救出来的帮众,在万圣阁开始重建分舵时,成了资历最老的前辈。忽然之间,所有分舵里都有几个举足轻重的管事和头领,将我看做是救命恩人。

从此,整个万圣阁按照更支持我和更支持义父的立场,分成了两派。

我已经割r_ou_刻骨一次了,没必要再做第二次。

原随云几乎毁掉了万圣阁,却无意中给了我一个脱胎换骨的机会,也给我做了一个最好的榜样。他够狠、够y-in毒、够隐忍,却也从来不妄想着一蹴而就去做力所不及的事。或许我们这种天生不足的人,一旦狠起来,毅力和集中力都能远超常人,同时还能保持顺势而为,接受“人生不如意事十常□□”的平常心。

关于君尘问我的问题,我忽然有了解答:我想代替义父朱文圭,做万圣阁的主人。

我在黑暗里太久了,我本身已经是黑暗。如果再遇到君尘,不管是在这个世界上遇到或许还活着的他,还是在黄泉之下遇到他的魂魄,我都会坦坦荡荡地对他承认:我,方思明,喜欢玩弄人心,喜欢y-in谋算计,喜欢用最刻薄狠毒最剑走偏锋的手段保护重要的人和事。我想做,也只能做万圣阁的主人。

我甚至可以带着一副最“正义”、最“无私”的嘴脸,为自己的野心辩解:那些我用命保护过,也用命保护过我的手下,不需要为了义父渺不可及的妄想而送命。万圣阁之前发展得顺利,是因为义父还没有急着谋反。义父有当大侠和江湖魔头的资质,但正如君尘所说,他不知道如何造反,也不懂如何治国。所以当他做大侠的事、江湖魔头的事时,就很顺利,一旦造反,就处处受挫。我自信我对于江湖,对于人心的理解至少没有比义父差太多。至少我不会带着一群只适合闯江湖的人去谋反。

我更没必要提醒义父关于天蟾胶的事了。

最后是义父自己觉得不太对,为什么药性全都没问题的药膳,会让他越吃身体越虚弱?

他请了几个名医到万圣阁,可是我让他们在给义父问诊之前,先来我这里接风领赏,结果义父只得到了“年事已高,积年劳苦”的答案。

义父连请几次名医,我次次替义父提前打赏,义父次次得到一模一样的诊断。

最后义父决定亲自到严州微服去找张简斋。偏巧有几个仗义的侠士听说万圣阁的大魔头朱文圭要来找张神医的麻烦,连夜到医馆里把人接走,藏到没人能找到的地方。而大魔头本人因为担心出去太久被他那个可恶的养子背地里夺了权,只好匆匆回到万圣阁。

并非没有人反对我。林清辉调查出接走张简斋的几个侠士和我之间有微妙的关系,打算向父亲告发。可惜有几个实在太忠于我的手下,在义父回来之前拦住了她。

我赶到的时候,林清辉已经不幸被划瞎了双眼,挑断了手脚筋,浑身浇了桐油和生漆,肌肤尽毁,灌了□□。

看着好好一个女人被折腾成这副惨象,我觉得十分可惜和不忍:“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这是何必呢。”

“少主,这女人忒歹毒!她几次三番陷害少主,还要毒杀少主。这次又罗织了莫须有的罪名。老阁主回来之后,万一相信了她的谗言,真的要置少主的罪……”

我翻了翻林清辉要给父亲看的东西,对着那几个手下笑了笑:“如果我说,这次她除了有些地方添油加醋之外,其实并没有真的冤枉我呢?”

几个手下先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我是要试探他们还是在开玩笑,但他们接着想明白了:“那我们也跟着少主走。这件事不管少主是不是冤枉。万一让老阁主知道我们杀了林清辉,我们都是个死罪。我们只能跟着少主了,还请少主无论如何庇护属下!”

他们想得很明白。不管林清辉是不是冤枉我,我也确实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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