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痛哭流涕的半兽人。

而且这个半兽人是自己的同父异母弟弟。

帕特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几分钟前,帕特酝酿了一会儿情绪,把事情一五一十讲给了达托。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希望和一个半兽人兄弟相认,但毕竟父亲已经去世了,如果对达托隐瞒这件事,未免有些残忍。

听完之后,达托先是一把掀掉毯子跪在地上,用兽人语吼叫着祈祷词句,然后又重新披上毯子缩回沙发上,抱着帕特嚎啕大哭,等哭累了(并且帕特也挣扎得累了)就把头埋在半精灵肩窝上继续轻轻抽泣。

“呃……你节哀?”帕特想不通,明明达托和自己一样从没和父亲生活过,现在突然听闻父亲的死讯,会有些伤心很正常,但为什么他会哭得这么厉害?

过了一会儿,达托终于能正常讲话了:“哥啊!我只有你了啊!这世上我没别的亲人啦!”

你改口叫哥还真快!帕特好不容易和新认的弟弟拉开一点距离:“怎么会呢?你还有母亲呢?”

“我妈不要我了呀!我走的时候她说了!敢回去就打死我啊!”

“我想这是因为她舍不得你?应该只是气话……”

“不是的!兽人说要打死谁,就是真要打死啊!而且她已经加入了一个新的兽人部落!我要是去找她,她会和新的丈夫与儿女一起打我啊!”

“听起来好像狮群……”

“呜呜呜,哥啊!我没有亲人了!只有你了!你千万不能不要我啊!”

现在帕特的肩膀和发梢上沾满了半兽人的眼泪,他非常担心再这么下去还会沾上鼻涕。于是他勉强拍了拍达托抽动的臂肌,安慰道:“好,好,我是你哥哥……别哭了……”

达托的眼泪止住了一些,帕特赶紧从旁边扯过来小圆桌上的垫巾来给他擦眼泪……反正这是父亲以前留下的东西,看起来好久没洗过了。

达托终于哭够了,也不再抱着帕特,但两人还是紧紧挤在一起。太冷了,都怪外面的房屋太破旧。

帕特完全不想把手再伸出毯子外,沾湿的垫巾就这么被仍在了脚边。达托安静了一会儿,突然问:“你要不要坐到我怀里来?”

“不要。”帕特立刻回答。

“你怎么都不思考一下!或者问一下为什么!”

“还思考什么啊?我为什么要做那种恶心的事!”

达托咧嘴笑笑,碰到帕特的手:“我体温高啊。刚才抱着你哭的时候,我觉得你身上比我冷多了。可能是兽人本来就体温高。”

“是吗?”

“是啊。有一次我和两个人类盗贼结伴过沼泽地,我感谢他们的一路帮助,就想还个人情,帮他们做一件事。他们就说让我帮忙去打个人……我就去了。你知道打人之前要先干什么吗?”

帕特对这话题转换之快有些不适应:“呃……先找武器?”

“不是,武器我都随身带着哪。再说了,他们是让我去打人,打就可以,不用杀人。”

“那应该先干什么?”

“脱衣服,”达托一本正经地说,“打人之前要先脱衣服,脱了衣服有威慑力!每次我要打人了,就先脱衣服,人们看到后就吱吱乱叫到处逃窜。”

“你确定这是因为威慑力,而不是因为他们觉得你要耍流氓?”

达托继续说着打人的事:“那俩盗贼让我打的是个人类老头子,那天傍晚,老头子正在酒馆里休息。我到酒馆里一看,这人这么瘦弱,还这么老,脸都下垂了,头都秃了,吃饭前还拔了假牙重新戴……这要是打死怎么办?”

帕特心想,你倒是有正义感,还知道不能打老年人……

“受人委托不能反悔,但殴打没有牙的秃头老人也太过分了,所以我就决定,闯进去就先脱衣服,脱了之后,酒馆里的人就会吓得乱跑,那老人肯定也要跑,那我就不用打他了,当他是被我的武力吓跑就可以啦!

“然后我就去这样做了,确实吓跑了很多人,还有些没跑出去的,就躲在桌子下面……可是唯独那个老人没有跑!我好奇怪,就走过去了,他竟然呵呵一笑对我说,哎呀,半兽人呀,兽人果然都体温高,外面天寒地冻的,你都tuō_guāng了竟然也不怕冷。”

“等等!你打人时是冬天吗!冬天你也tuō_guāng了打人吗!”

“不,我没有全都tuō_guāng啊,我胯上还剩了一条遮羞布呢。”

“你他妈竟然把裤子也脱了!打人脱上衣就够了!你脱裤子干什么!别人能不跑吗!”

达托皱眉:“哥,别说脏话。”

帕特低头掩面:“竟然有半兽人教育我别说脏话!”

“这是那个老头子教育我的,我以前也说脏话,”达托说,“后来我才知道头子是个施法者,很厉害很厉害,虽然我比他强壮,但我其实是打不过他的。而且,其实是那两个盗贼有错在先的,老人让他们吃过亏,他们才记恨他。这老法师特别有文化,还指导我的通用语口语,教我好多生活上的常识……不过我比较笨,学得慢,他说不用着急,学会基本的日常知识就可以了。”

“这老头人真好。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那年冬天过后我要继续找爸,他则要向南方走,我们就分开了。他说是要去‘异界亡者之沼’召唤‘骸骨大君’……”

“这他妈是个死灵师啊!算你命大!”

“哥,你别说脏话……都说讲脏话显得没有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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