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到四郎忽然低沉的情绪,他有些莫名其妙地回头看四郎一眼,似乎对四郎关于回煞的理解并不赞同。

回煞和回魂本来就是两回事。只是世人混叫一通而已,并不是但凡一个人死后,就能成煞的。回魂就是普通人在阴差的押解之下,回来看亲人最后一面,而回煞嘛,则多半是走得不太安稳的人独自跑回来,因为没有牛头马面的约束,自然带了些凶戾之气。草木鸡犬,常有遇上回煞而枯萎毙命的,若是人冲撞了回煞,不出几日必有灾殃。

豪门大族家里回煞的最多,因此,大户人家的仆人生了病,都不许死在主人家里,就是一些小妾生了病,也有移到庄园上的。若是主家有人死了,都会找天一道或者临济宗的高人测算,如果算出此人会回煞,大户人家往往都要举家躲避到其他地方,称作躲殃。

四郎一听恍然大悟:怪不得将军府把生病的妾室撵出山间别院,也没人说那位夫人做的不对了。这说的是云仙,冉将军走的时候,一个家眷都没带,全留在临济宗的眼皮子底下。估计也是后院斗争的结果,后来云仙在病中被将军夫人赶出门,带着一个丫鬟,借住在尼姑庵里。

殿下不知道四郎怎么一时又想到那里去了,不过,看到自家小狐狸的情绪总算高昂起来,殿下也在心里默默松一口气,继续说道:如今世道乱了,回魂的越来越少,回煞的倒越来越多。自从地府里的恶鬼集体越狱成功之后,如今魂魄想要返回人间真是难上加难,一般的中阴身都老老实实呆在地狱等待轮回,除非是那些含恨而死,魂魄根本没有进入地府的人才能够反魂。而这种魂魄返舍之时,必有凶煞出现,可说是名副其实的回煞。

两个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赵家门口。

回煞一般在头七和二七之间,然而,按照死者生辰八字一排,苏夔却发现这李桂枝回煞的日子居然在二七之后。日子往后拖得越久,凶煞害的人越多,煞气也越重。苏夔知道厉害,也明白如今地府正乱,回煞不同往日,所以今日特别慎重。放出了自己所有的役鬼。

四郎敲了门,来开门的就是久不见面的役鬼秀秀。

道长在屋里。秀秀低声说。

四郎踏进堂屋,一看吓了一大跳,屋子中间放着两张塌,上头睡着一男一女,男的那个四郎不认识,女的那个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花娘子。

此时两个人都双目紧闭,做出一副熟睡的样子,但是四郎一看就知道两人都是在装睡。估计是李性板怨气的来源,被道长拉来做诱饵。

苏夔脚踏七星步,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然后就轻轻念起了经文。并不理睬四郎和饕餮。

四郎很自觉地站到墙角,正好是屋子的西方庚辛金位。捉凶煞时,站的方位也是有讲究的,煞多半从堂屋东面进来,在家巡视一圈,有的凶煞会碰到什么害什么,然后就从西面出去。四郎和道长技出同门,虽然并不十分精通《连山》《归藏》两种易学,但是给道长打下手的小跟班工作,历来还是完成的很好。

道长念完经文,递给四郎一个野艾草绳。点燃挂在墙上。

四郎接过草绳看了看,有些奇怪地问:这是什么?

招魂绳。凶煞总不来,所以我们就把这种绳子把她引过来。道长冷着脸解释了一句。

哦。四郎点点头。他接过草绳,到处找不到火,不过,四郎现在也是结丹的人了,一个响指后,草绳便燃烧起来。

道长看他总算有些修道士的样子,脸色倒缓和了一点。

四郎想了想,把草绳挂到了堂屋东面的大门上,因为门窗都敞开,一股穿堂风过后,屋子里便缭绕着清苦的草灰味。

然而,一股招魂绳烧到了头,屋子里还是没有什么变化,眼看着过了子时,四郎站在屋子西边这么久,腿都站得麻麻的,也不敢乱动。

道长继续在坛子前焚香做法,然而屋子里毫无变化。

神棍。殿下懒洋洋打着呵欠,他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张很舒服的靠背椅,很悠闲的坐在一旁,和屋中紧张的捉鬼氛围格格不入。

四郎没有殿下这么放肆,他还是很相信自己师傅的能力,所以老老实实贴着墙根站好。凶煞一直没来,估计是时辰未到,一般来说,阴气最重的并不是半夜十二点,而是凌晨两点,也就是丑时之间。丑时的女煞能力最强。

道长做这种种布置,其实就是想要把凶煞提前引出来。可是凶煞却不上当。她已经害了不少的人,煞气足够重,若是等待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刻出来,一般的道士没准还真奈何不了她。

知道凶煞估计还要再过一阵才出现,四郎就转头问殿下:饿不饿。

终于等到这句话了!殿下面带愉快的微笑,矜持的点了点头。

旁边的女鬼秀秀,睡在床上的赵大力和花娘子统统:

道长继续叽里咕噜念经,只是眉头拢到了一处,显得其间的纹路更加明显,似乎也在为自家永远不在状态的倒霉徒弟发愁。

四郎和殿下毫无所觉,很愉快地商量着去了厨房。

到了厨房,灶眼里还有火星。

四郎做这些都是惯熟的,很快就把锅灶烧热了。

山里的厨房没什么好东西,不过因为赵大力家有白事,所以各种用品都很齐全。四郎来后院,并非单纯为了给殿下做饭,他听人说过,回煞的当日晚间要吃蒸馄饨,俗称接眚馄饨,对近邻亲友则送接牌糕。用这两样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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