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萧阮,可是此时此刻,他方才察觉,将为鱼肉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穆统领,你如何看?」
穆春寒沉默地看着他,并未答话。他还在犹豫,是该相信谢观澜,还是该相信程珏。霍廷玉回京他是知道的,此事不假,但程珏私藏印信却令人惊诧,究竟是有人栽赃嫁祸,还是程珏意图不轨,他拿不定主意该听谁的。末了,只有救助于王依山。
王依山从一开始和程珏打过招呼后便再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观望。他一向如此,谢观澜说话的时候他便不开口,谢观澜沉默的时候,他便代替他开口。他是谢观澜的影子,也是谢观澜唯一的心腹,更是他的爱慕者,甚至连名字,都是为了追随谢观澜而改,所以他的选择自然只有一个,谢观澜怎么说,他怎么做。
而此时此刻,他却是那个最关键的人。
「铁牙,这件事恐怕只有先委屈你了,倘若你所言不虚,待将军回来,自有分晓。」
王依山这样定下了程珏的死路,因为,霍廷玉没有能再回到长门。
挥手起落之间,埋伏在四周已久的死士擒下程珏,将他按倒在地。
在他倒地时,他看向萧阮那面目可憎的似乎永远在笑的脸。
「这出戏,可还令王爷满意?」
王依山凉凉地问。
拨马向着长门关走去,萧阮的回应不咸不淡。
「各有所求,各取所需,不是正好?」
王依山待要再说什么,却被谢观澜挥手制止了。
离开祭祀殿,霍廷玉没有去见绥吉。他知道,再怎样表现得无所谓,他的主祭大人终究是有些在意的,而况就算他在身边,他既不会帮绥吉助产,也不会产生任何安慰的效用,说不定绥吉见到他,反会更加难堪。所以最终,他是在自己的别苑得知绥吉安产的消息——他生下了一个男婴。
于是,霍廷玉立刻着人安排绥吉回府。
经过两天一夜的挣扎,绥吉的身体早已虚脱,陷入沉沉昏睡。祭祀殿的医官们将婴儿抱到蔺止犀的大殿,请他发落。但蔺止犀却并未看他,只是吩咐等待将军府来接,便再无话。实则,他自霍廷玉走后便见了红,腹中隐痛不止,辗转难安,哪里还有心思再去管绥吉之事。
于是不久之后,将军府的人抵达祭祀殿,毫不费力地「接」走了绥吉和婴儿。
绥吉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身在一辆马车里。夜色深沉,却也不知究竟何处,然而他也无意追究,自从被霍廷玉禁锢之后,常常会如此。待他忆起自己生下一个孩子时,才发觉他不在身边。
在这之前,他对于自己能够孕子之事深恶痛绝,可是等他真的生下孩子,却又牵挂起这个他来。
马车在一偏僻之处停下,有人掀开帘子把绥吉拖下车,看衣着是将军府的仆从,但是以前,他们却不会如此粗暴的对待他。
大概这一次他将被灭口了,绥吉想,霍廷玉迟早会厌倦他,到时候,他这尴尬的身份又岂容他存活于世,苟且至今,已算是赚了。
「我能不能看一眼……那个孩子……」
绥吉犹豫地说,他还是不能说出「我的孩子」。
为首那人讥讽地一笑。
「无怪是月祗人,死到临头还想这些。」
遭到这样的嘲讽,绥吉不再开口。死便死吧,他终于可以解脱了。
霍廷玉派去接绥吉的人扑了个空,立刻便知事情要遭,绥吉虽不要紧,但他生下的孩子却是不折不扣的霍家血脉,当下加派人手封锁城门四下搜寻。祭祀殿也派出了人,毕竟绥吉是自祭祀殿手上遗失的。
然而在京都百余万众里搜寻一个绥吉,无异于大海捞针,即便是权倾朝野的霍大将军,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一天一夜过去,依然没有绥吉的消息。
「大人可觉得好些了?」
文晖再一次给蔺止犀看了脉,问道。
「还没有绥吉的消息么?」
蔺止犀没有应他,只是询问绥吉之事,声音略显有气无力。
他已是两日不曾下榻,自那日见了红,腹中便隐痛不止,坠涨之感越来越重,令他难以安睡,精神萎顿。
「已经搜过全城,还未找到。」
「全城?祭祀殿呢?内城呢?」
「这……」
「告诉霍廷玉,无需顾忌什么。」
「是。」
文晖答应着,退了出去。离开寝殿的时候,他听到里边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吟。
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殿外,灼亮的天空刺得他眯起双眼。
这是文晖第一次来到将军府,而这,也会是最后一次。
从前,他曾无数次地经过这里,因为这座府邸位于京都达官显贵汇集之地的腹心,可是今天,他才第一次奉命前来——奉了大祭司的旨令,却并不一定不代表祭祀殿的利益。
祭祀殿的权力向来是由蔺氏一族执掌,或者说,在蔺止犀之前,祭祀殿根本也没有什么权力,只是皇室的附庸和玩物。他和兄长出身文姓,因而虽同为月祗人,却只能成为仆从。但如果说他因此而嫉妒蔺氏,却是说得小了,他只是认为,他并不一定需要依靠蔺止犀和祭祀殿,也可以凌驾于权力之上。
「大人请。」
随着仆从的引领,文晖淡然步入。
霍廷玉亲自见了他,并不是因为他是祭祀殿的人,而是,他对将军府的人说,他知道绥吉的下落。
打量着眼前此人,霍廷玉难掩鄙夷之情,他最讨厌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