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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日后。
吴老医师替林微微拆了纱布,林微微抬臂瞧了瞧,臂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留下了些深重的伤痕。
吴贞说,若是林微微没有淋到那场大雨,若是淋了大雨后早些换掉透湿的衣衫,若是能再早些清整一下伤口,她或许就不会高烧三日不退,伤口就不会发炎感染,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即使好了也还是留下了豁大的疤痕。
林微微自己倒是不大计较这个伤疤。
伤在臂上,长袖一挡,除了她自己别人可什么样都看不见,又何必在乎太多,反正这疤痕不想要也还是在的,犯不着给自己找难过了。
吴老医师将拆下的纱布整了整,从药箱里拿了盒药膏出来放到桌边,“每日三次,过得一年半载这伤就辨不出来了。”
林微微一听一天要三次,还得擦上个一年半载,登时便没了擦药的兴致。她一向喜欢繁而化简,不喜欢太过冗杂的事情,觉着臂上的痕迹虽然确实不大美观,但因为吴医师照料得好,倒是没有结成不平不整,不过是颜色深沉以致清晰可辨这处曾伤过。
林微微想想,反正不是在脸上,还是由得它这么着算了。
虽是这么想着,林微微却不好驳了吴医师的好意,收了那盒祛疤淡痕的药膏,恭恭敬敬地道了声谢。
吴医师点点头,却仍定定坐在她对面,不整药箱也不收桌上的瓶罐,只这么默默坐着似乎有话要说。
“姑娘在外多日,家中可牵挂之人?”
每日换药,他皆沉默寡言,今日还是第一次主动问起林微微的事情。
这么一问之下,林微微不禁怅然。她的伤好了许多,苏洛河那边恢复得却有些缓慢,吴老医师说这是新伤牵动旧患,虽然没有累及五脏,却因为伤的是肋骨,没可能像伤了皮肉的林微微好得这么快。
抚着苏洛河胸前伤口的时候,林微微依稀能感觉到他沉沉的心跳。苏洛河总是满面不屑地嗤一声翻她一眼,说:“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而实际上是不是小伤还真轮不到他说了算。
吴贞说,她家相公方儒可告诉她了,苏洛河平常总这么一副不屑样,换药时疼得满面冷汗却是不提的,应该平日里这伤也不会有多好受。
林微微听吴贞说这些的时候很有些难过。他装成这么若无其事的模样不过是不想自己太担心,所以即使林微微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她依然嚷着不大舒服,希望苏洛河能在吴家再养些时候,待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出去找孟柯、朱八刀他们汇合。
至于什么时候回家,林微微想,大约要等他们三人组无恙重聚之后,她才能放心离开吧。
虽然,她很囧的发现自己其实没什么作用,也更帮不上什么忙。
吴医师问了这么一句,却见林微微走了神,沉默许久也不见回答,于是默了默,换了个问题道:“你喜欢他?”
如此直白的问题从这个素日寡言的老头子口中问出,林微微一个惊惶,险些被自己的唾沫呛到。
“啊?……啊……呃……”林微微犹犹豫豫中,接连使用了一串语气词将这问题拖了下来。
面对这个与老爹年纪相仿的人,林微微觉得要回答他所问的这个问题实在有些障碍。与吴贞巧笑着循循善诱的姿态不同,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严肃认真,仿佛是林微微的长辈一般,令得林微微很是匪夷和语塞。
吴老医师一瞬不眨的盯着她的双目,待着她的回答。
逃避不得,林微微只好捋了捋浏海,尴尬地笑了笑,算是做了个肯定的回答。
吴老医师眼瞳之中有丝光亮悄然黯了下去,他低眉扫了林微微手侧的伤疤一眼,不再多说些什么,缓缓起身开始收拾起桌面和药箱来。
“吴医师,”林微微将他那瞬神色变化看在眼中,想起初次见得他时,他亦是这么冷清的看了自己一眼,想起数日前在吴宅中再次见得他时,他明明知道床榻上躺着的苏洛河伤势更为严重,却还是卸了药箱直奔自己而来,“你是不是认识我?”
林微微莫名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一出口便觉着似乎问得不大好,却无奈已经脱口而出。
吴老医师刚挎上药箱,听得林微微这么一问,眉梢突地一皱,抬头时却又立即恢复了他一贯的泰然神色。
“没有。”他摇头,肯定道。
说完,转身便出了门。
林微微拿起桌上的药膏盒,翻覆在手中。
……是真的没有吗……
那为何他在初听见这个问题时突地顿住,眉梢微蹙,眼眸中有丝难言之色一闪而过。
正午时分,夏蝉吵得厉害。
苏洛河被禁在这小小的院落中数日,本就满心烦躁,被那知了之声搅扰着,更是郁结得不得了。
一拳捶在廊柱上,苏洛河恨恨道:“吵死人了,我这就去把满院的蝉给捉了来杀杀杀。”
林微微冷眼看他,一把揪住他的袖子令他迈步不得,“这种抓虫的小事,劳烦不了老大你动手,”林微微拍拍胸脯毛遂自荐道,“我来。”
要不是看着苏洛河嘴硬着怎么样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伤势,林微微其实很想说:老大,你这时飞身上树去抓那些个夏蝉么?要是你因为抓几只蝉搞得翘了辫子挂在树上,真是有损你老人家建设了数年的江湖威名呐。
林微微说着便要去寻个长杆,想着再将上面弄个圆弧状的网兜便可以捕蝉了。不过从前这事一直是张良干的,今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