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好久不见。”汪曼春的印象里,明楼身边总会有阿诚的影子。她对阿诚也是很客气的,甚至还开起了玩笑。“回头我要是问起了师哥在国外的事情,你可不许保密啊。”
明诚从善如流,“汪小姐开口问的,在下当然是知无不言。”
汪曼春被这句话哄得眉开眼笑,得意地转身看向表情略有严肃的明楼……
明楼伸手点了点阿诚,假意恼怒地给出了四个字。“吃里扒外。”
明诚心头一揪,像是被人冷不丁地抓了一把。他硬是将嘴角的弧度扬得更加大,笑容愈发灿烂。略躬身给汪曼春打开车门,“汪小姐请。”
吃里扒外……若是有一天,大哥知道他……
这句话,就不会是句玩笑话了吧。
但愿那一天,能够晚一点到来,否则……
荣升和荣初,一起去了趟荣家墓。
献上了荣四太太最爱的香水百合……
荣初深深地鞠了三个躬,望着墓碑上女子端庄温婉的照片,眼前略有模糊。“姐姐,阿初回来看您了。”
荣升笑笑,“四姨娘知道你平安,肯定会很高兴的。”
荣初点头,迈步走到了另一座小一些的墓前……
“荣华啊……”荣升对于这个突然离世的妹妹,总是多了很多的心疼和不舍。每次来拜祭,总要落泪。
可是,当荣华身边有了人陪后,他就再也没有以前那么不舍了……
荣初脚步僵硬了下,几步走上前,抱着墓碑蹲了下来……
这里面,不仅仅有和他一起长大的大小姐,还有他的亲弟弟杨慕次……那个代替他赴死、总也不听他话的弟弟。
荣升不忍地扭过头,眼眶里的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杨慕次的死,是阿初心头永远的的痛,这份痛堪比被人硬生生抽离了半个灵魂。骨肉分离,人间大恸。
“阿次,两年了……”荣初哽咽着,几乎说不清楚话。他多少次梦见,他的弟弟拉开手榴弹爆炸的一幕……
这里只是阿次的衣冠冢,他连阿次的一副尸骨都没有找到……
刘阿四当时就在现场,据他所说手榴弹的威力太大,连阿次的一块残骸都没有捡到。最后只能如此下葬……
荣升走远了些,在轿车旁边站着等荣初。他知道,他们兄弟俩还有很多话要说,他不会打扰……
“杜旅宁已经相信我就是你了,我用你在军统的身份银湖,接管了上海军统站行动b组。俞秘书,会继续主持军统站的情报工作。我们一直潜伏着,从未暴露。阿次你放心,我会带着你,一起战斗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刻……”
荣初语音一转,“杜旅宁还说,他最最优秀的学生,也回了上海。代号寒刀……连俞秘书都不知道,寒刀是谁。如果你在,你会不会知道呢?也不会吧,毕竟杜旅宁把寒刀藏得那么深……”
荣初回上海,不是以杨慕次的身份,所以他理所应当地住在了荣公馆。
他曾经是荣家养子,大少爷的“书童”,荣家的高等家奴……这些身份,并不影响他在此刻荣家的生活。
荣家大太太对他,慈祥和蔼,比以往更加亲近。拉着他的手,说了很久的贴己话。看得荣升都有些羡慕,好几次都像他母亲投去了无奈的眼神。
大太太末了,问了句,“前几日在商会开会,我听了个传闻。日本人这次请你回来,是做上海商会的会长?”
日本人请的是杨慕初,上海名门杨家的当家人。
荣初笑笑,“大太太放心,阿初有分寸的。”
从医学界跨越商界,他也算是蛮拼的。这帮日本人也不怕他的手术刀,哪一天手一抖直接戳他们心窝子上。
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大太太哪里有不放心的。她拍拍阿初的手,“你这孩子从小良善温和,我是担心你有一天……”
“母亲,阿初都这么大的人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荣升赶紧揽过话头,“再说,有我这个大哥给他撑腰,谁敢不卖面子。您不是要回重庆吗?已经给您订了火车票,就在您房里。”
荣家的大部分产业转移到了重庆,尤其是工厂。可是荣家在上海的威望,因为日本人的拉拢和亲近而从不妥协,愈发高了起来。
荣升的一段话,算是给阿初交了个底,也给大太太吃了颗定心丸。
“你们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可惜,阿初才回来一个礼拜不到,我这就要走了。”大太太有点不满。她的身边,亲人是愈发少了。
“等阿初安顿好了,就去重庆看您。”荣初是惯会哄人的……
大太太又叮嘱了几句才上楼,荣升和荣初先后进了书房。
“大少爷,这次我是以杨慕次的身份回的上海,以荣初的身份打入上海商会,为前线的国共抗日战区提供军需物资。杜旅宁以为荣初去了英国,所以雅淑那里……”
和雅淑那边的联系必须切断,否则杜旅宁就会知道他就是荣初,杨慕次早就牺牲!
荣升点点头,“我明白了。”他抬头看坐在他对面的荣初,“你说了你回来的第一个目的,筹措战略物资。那么,还有呢?作为荣初,你回上海又会做什么?”
荣初愣了一会儿,“大少爷,您也是共产国际的一名战士,应该知道组织上……”
荣升做了个打住的动作,“请问,您的珐琅彩还出手吗?”
荣初惊愕不已。
荣升说的,是他这次回沪,接头的第一个暗号。
接头的,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