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出血量也太大了,请您做好思想准备。”
张胜一听这话登时暴跳起来,手里的枪也顶上了卫生员的脑袋:“什么思想准备!我看是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人从我这里走的时候还是好好,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看老子一枪把你们全都崩了!”
几个卫生员迅速的交换了一下眼色,清一色的愁容满面,碍于张胜手里的枪又不好发作,只得忙不迭的点头:“是是是!请首长放心,我们一定尽力!”
张胜又把剩下的警卫员集中,专门组队护送于正秋去战地医院。临走时自然少不了千叮咛万嘱咐,手里的枪也一直没闲过,不是在这个脑门上就是在那个心口上。卫生
员们唯唯诺诺,一点也不敢怠慢,终于在一群警卫员的保护下,小心翼翼又大步流星的抬着于政委往后方去了。
拾壹 心动
几天后,于正秋在一片和煦的日光中醒来。他所在的战地医院位于距离前线四十公里的临时根据地,驻扎着接近一个营的医护人员。病房很简陋,却很难得的有扇一米见方的玻璃窗。窗外是已经干枯了的昏黄的草地,稀稀疏疏的剩着一两颗绿苗,天空是一种阴霾过后初晴的淡色,沉淀出一种历尽劫难的疲倦。只有偶尔从远方传来的炮声,才让人意识到一场战争仍在进行。
从外面打完水回来的小方看到于正秋醒来,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手里的暖瓶往地上一放,人就扑倒了床前:“政委!您可醒过来啦!这几天真把我们急死了!”
许多年以后小方仍然记得,于正秋因为虚弱而显得苍白清瘦的脸和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有他恢复思考能力后说的第一句话。确切的说,是个问句。
“团长呢?受伤了吗?”他问,表情甚至有些急切。
年轻的警卫员显然对这个问题始料未及,他有些木讷的盯着于正秋:“团长……团长没事啊。那天就只有一点儿擦伤,现在还在前线上呢。”
于正秋舒了口气,绷紧的神经开始松动:“那就好。……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吧。”
小方赶紧摇头:“不不,一点也不辛苦,这是我该做的!……您不知道,这几天团长天天过来,昨天晚上也来啦,说今天得了空还要过来……咱们团分到的那辆吉普,都快给跑的没油了。大家伙都吵着要来,十几个人挤在车上,后来我说人多耗油,团长就把他们都赶下去了……”
小方绘声绘色的描述着这几天中发生的事情,连比带划的轻快透露着这个孩子的巨大喜悦。于正秋坐在病床上安静的听着,眼里闪动着他特有的温情,即使这样的线条对一个军人来说过于柔软。
张胜风尘仆仆冲进病房的时候,于正秋正在和他的主治医生愉快的聊天。干净整洁的房间让刚从前线下来的张胜有些拘谨,他抹了抹被硝烟熏的发黑的脸,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
于正秋比几天前更瘦了,朦朦胧胧的阳光笼罩着,他似乎变的有点透明,这让张胜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满腔的喜悦登时散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自责和一阵心慌意乱。
直到医生离开后,他才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用从来没有过的,近乎轻柔的语调问:“好点了吗?”
于正秋点头:“好多了,已经没什么事了,休息几天就好。”
张胜搬来一张凳子,隔着病床朝向窗户正襟危坐:“碾庄咱们已经拿下来了,159师也投降了,这几天都在扫尾。团里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好好在这养病,我……我
们都等着你回来。”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不停的搓着手里的帽子,眼光频频在于正秋的脸上和窗外的草地上游离,满脸欲言又止的神色。
于正秋:“怎么了,想说什么?”
张胜又搓了一阵帽子,终于开口:“以后……以后不能这样,你得跟我保证。”
于正秋:“不能什么样?”
张胜朝他裹满绷带的身子扬扬下巴:“就这个。下回……下回要是还碰上这种情况,你别管我,顾好你自己就成。”
于正秋温和的笑了笑:“怎么能不管你。你是团长,咱们团少了谁都行就是不能没有你。我不过是个政委,政委就是教育教育别人,拿我的命还你的,也算值了。”
话听到这里张胜就急了,拍着床边的柜子就站了起来:“值个屁!你、你……谁、谁要跟你换了?!不换!”
于正秋也不生气,笑着摇了摇头:“你这是干什么,先坐下。”
“不是,我的意思就是……”张胜挠了挠头,有些赧然的解释说:“我这个人命大,小时候村里的先生给我算过,说我这辈子能活到八十岁,所以你、你们谁也别为我拼命,我没那么容易死。”
于正秋没说话,似乎在想象着张胜八十岁时候的模样,那几乎一是个美好的奢望。战争的时候人们很少会想到未来,因为大部分人只能像蜉蝣一样生存着,而蜉蝣是没有未来的。
小方又趴在对面的床上睡着了,这让张胜很不满,他认为送他过来就是为了能有个人守在于正秋边上端茶递水,现在他居然自己睡过去了,按说这算严重的失职。
“这小子尽偷懒,我叫他起来。”他说。
“别叫他,这几天他也累了,让他休息吧。” 于正秋拉住他,“刚来医院的时候正好没我这个型号的血液,都是他给输的血。”
张胜的表情立刻变得很复杂。他生来是个很念旧的人,于是从骨子